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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五


  「那我就放心了!」雪豔琴嫣然一笑,道:「既然尚稱可口,這碟子裡的,一樣也不許剩下,成麼?」

  獨孤鈺點頭笑道:「琴姐放心,我是香醇美酒只嫌少,可口佳餚不怕多,稍時我悉數將它納入腹中就是!」

  一句話聽得雪豔琴忍俊不住,玉手掩口,格格嬌笑小已!

  三杯仰幹,獨孤鈺停箸笑道:「酒已過三,琴姐可以為我一敘別後了罷!」

  雪豔琴微一沉吟,搖頭笑道:「不,我想先聽聽你閩東之行如何?」

  獨孤鈺微笑點頭,道:「也好!」遂自將從「岳陽樓」頭,黯然別後的情形,頗為詳盡地概敘了一遍,連那邂逅司徒霜一事也絲毫未加隱瞞地和盤托出。

  雪豔琴靜聽之餘,嬌靨上神色乍驚乍喜,片刻數變,獨孤鈺話聲一落,她便自微蹙眉峰地笑道:「你瞞得我好苦,我還真以為你是個遊學四方的文弱書生,原來你……」

  獨孤鈺只覺愧對玉人,無限歉然地窘笑說道:「事實上,我確有不得已的苦衷,請琴姐諒我!」

  雪豔琴微搖螓首,無限柔婉地笑道:「我不會怪你,你忘了我說過?任誰都有難言的隱衷。我只是怕那些江湖上動輒血的事情,還好事先不知道,要不我又不知該擔多大的心呢?……」

  獨孤鈺只覺滿身熱血向上一湧,星目一濕地叫了一聲:「豔琴……」

  雪豔琴幽幽一歎,接道:「我也不知道這叫什麼,也許這就是緣份……」

  雙眉微挑,突然展顏一笑:「不談這些了,司徒霜,好動人的名兒,她人定長得很美,是麼?」

  獨孤鈺只覺面上猛地一熱,只得微微地點了點頭。

  「由你口中,把她跟我比比好麼?」雪豔琴美目凝注獨孤鈺,挑眉問道。

  「豔琴……」獨孤鈺既感窘迫又覺為難。

  雪豔琴微笑說道:「你別緊張,我沒別的意思,只是想聽聽她到底美到什麼程度?」

  獨孤鈺暗一咬牙,毅然說道:「琴姐清麗,司徒美豔,春蘭秋菊,難分軒輊!」

  「好個春蘭秋菊,難分軒輊,只怕是我輸司徒三分俏,司徒讓我一分柔……」

  獨孤鈺只覺更窘,雪豔琴揚眉再道:「非上上人,無了了心,人非草木,對面如此嬌娃,這般紅粉,能不怦然心動,堪稱難得,落花有意,流水無情,我倒覺得你也太狠心了點兒!」

  獨孤鈺急窘交集,一聲:「豔琴……」

  雪豔琴嫣然笑道:「我不願妄自菲薄,雪豔琴不是醋罎子,縱然娥皇女英,一修雙好,我也絕無怨言,我可以這麼說,我很同情她很喜歡她!」

  獨孤鈺默然半晌,方始苦笑說道:「豔琴,你應該知道我!」

  雪豔琴微笑點頭:「我很相信自己的眼力,否則我也不會……」

  嬌靨倏地掠上一片酡紅,螓首半俯,住口不言。

  獨孤鈺只覺血氣蕩動,一時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,默默地舉起面前杯,輕輕地喝了一口。

  雪豔琴也自覺察獨孤鈺那以酒解窘的舉動,遂自抬起螓首,有意改變話題地揚眉笑道:「你所說那個什麼『龍幡令主』,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兒?」

  入耳大仇,獨孤鈺猛地神情一震,立刻挑眉說道:「放眼宇內武林,人人皆知她是個十惡不赦的惡魔,其陰狠毒辣,暴戾兇殘,令人髮指,只是她的真面目我卻一直沒有看到過!」

  雪豔琴略一沉吟,道:「武林廝殺之事,令人聽來害怕,你怎麼知道那『龍幡令主』就是血海深仇?」

  獨孤鈺略一猶豫,接著就將青城絕峰那幕慘劇述了一遍,話聲方落,已難捺心中激動,星目微濕,眉宇間洋溢著無限悲憤!

  雪豔琴也覺惻然,默然半晌方始輕鎖雙眉,不勝惋惜地道:「料不到這種濁世,竟還有如此仁義之人,悲壯之事,噢,對了,他四位是……」

  獨孤鈺肅然答道:「我那四位叔叔,人稱『青城四友』!」

  雪豔琴美目中一絲異彩一閃即隱,「哦!」地一聲,道:「原來是他四位!」

  「怎麼?」獨孤鈺呆了一呆,道:「琴姐莫非也聽說過?」

  雪豔琴似覺失態,忙地一笑搖頭說道:「不,我只覺得這名號很好聽也很雅!」

  獨孤鈺聞言,不禁失笑,道:「武林中人人都有個名號,有的很雅很好聽,但有的卻難聽的令人皺眉,也就是說。某人的名號,大概能代表他是個怎麼樣的人,譬如說,我适才所說,那位好友『戴雲山莊』莊主『玉面神龍』韋曉嵐,他便是名號如其人,人似臨風玉樹,文武更稱雙絕,為人是俠骨柔腸,劍膽琴心,而那黎浩被稱『陰山人屠活僵屍』,琴姐聽這名號兒,就不用我多加描述了!」

  雪豔琴聽得微一蹙眉,道:「好難聽的名號,想不到武林中竟還有這多名堂,不過……」

  看了獨孤鈺一眼,接道:「我想也該有例外!」

  獨孤鈺呆了一呆,道:「怎麼?」

  雪豔琴一笑說道:「我看不出那什麼『龍幡令主』這四字有什麼不好,而偏偏你卻把她說得那麼壞!」

  獨孤鈺呆了半晌,方始搖頭一歎,道:「琴姐不知武林詭譎險詐,那『龍幡令主』名號雖不難聽,但其人卻是惡行滔天,這種人最可恨也最可怕!」

  雪豔琴淡淡一笑,道:「看來你是恨之入骨了!」

  獨孤鈺挑眉說道:「為公為私,那是當然!」

  雪豔琴蹙眉笑道:「女兒家心腸本軟,我總以為那『青竹蛇兒口,最毒婦人心』之語,是惡意中傷,聽你這麼一說,倒似果有其事,以後有機會,我倒想看看那『龍幡令主』到底壞到什麼程度!我希望那是惡意中傷,傳聞之誤,免得讓我這生為女兒身之人,引以為憾,深感不安!」

  獨孤鈺先是一驚,繼而失笑說道:「琴姐怎生此天真念頭?那『龍幡令主』倘能及得你萬分之一,也不致被人人視為罪行滔天的惡魔了!」

  雪豔琴淡淡一笑,道:「在你眼中,我真的那麼好?」

  獨孤鈺呆了一呆,正色說道:「我這顆心唯天可表,豔琴你該知道我!」

  雪豔琴微笑不語,半晌,突然半似認真,半似說笑地偏著螓首,凝注獨孤鈺,笑道:「我聽你說,『龍幡令主』化身千百,神秘莫測,千百之數,何等之廣,你就不怕我也是那『龍幡令主』化身之一?」

  獨孤鈺呆了一呆,失笑說道:「果真如此,那個『龍幡令主』倒成了慈悲觀音了,休說天下武林,便是我也不敢再出言瀆冒了!」

  雪豔琴微笑說道:「那血海大仇豈非也作罷了?」

  獨孤鈺呆了一呆,正色說道:「親仇不共戴人,為人子者,豈有不報之理?只是,我不敢再認為那『龍幡令主』是我血海大仇!」

  雪豔琴看了他一眼,道:「那麼,你將他四位那青城絕峰之言,置於何地?」

  獨孤鈺聞言一怔,頓感無辭以對!

  雪豔琴柔婉一笑,又道:「好在我不是,否則倒真令你為難了,來,我陪你一杯!」面含嬌笑,舉起酒杯!

  飲過一杯,略進菜肴,雪豔琴停筷一笑,說道:「由這件事,我深深體驗到了一句話,那便是『耳聞是虛,眼見是實』,你以為如何?」

  獨孤鈺頗覺難以做答,沉吟半晌,方始微微搖頭說道:「話雖如此,但未必盡然,有道是:『無風不起浪,事出必有因』,否則怎地武林人人皆知……」

  雪豔琴一笑接道:「你也是讀書人,豈不聞流言可怕,眾口可以鑠金?」

  獨孤鈺欲言無辭,終於苦笑說道:「琴姐詞鋒犀利,看來我只有俯首認輸……」

  雪豔琴嫣然笑道:「事實勝過雄辯,真理從來抬頭,這不關口才!」

  獨孤鈺窘笑說道:「事實上,琴姐也並非『龍幡令主』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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