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諸葛青雲 > 血掌龍幡 | 上頁 下頁 |
一六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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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衣書生掠下「岳陽樓」,便自步履如飛地在人叢中向著适才那白衣女子逝去方向追去! 只見一個淡白人影,在那熙往攘來,車水馬龍的街道上,如一陣風般,漸漸不見! 一路之上,再未見那無限美好的身影,一直到出了城門,他方始瞥見那白衣女子正自在人跡稀少的官道上,嫋嫋向前行著! 心中一喜,身形電閃,十餘丈距離一掠而空! 在那白衣書生女子身後,他顫抖著聲音,急而輕地喚了一聲:「豔琴!」 白衣少女正行走間,顯然未料到身後有人呼喚出聲,聞聲嬌軀一震,倏然回身,玉手已上檀口,還好未驚呼出聲! 清麗出塵,風華絕代,可不正是那昔日「岳陽樓」頭,名噪一時的歌伎——雪豔琴! 四目相投,一片雖以形容的驚喜之情,掠上嬌靨,頓時怔住! 良久,良久,還是雪豔琴首先定過神采,美目突然湧起淚光,顫聲一句:「相公……」 這白衣書生,不用說,正是那滿懷情思,久尋伊人未獲芳蹤,趁這天上雙星相會之夕,特地不遠千里,重遊舊地,藉酒消愁的獨孤鈺! 雪豔琴一聲令人聞之心碎腸斷的嬌呼方自出口,獨孤鈺也自神情一震,回過神來,搶近一步,緊緊抓住一雙溫潤滑膩柔若無骨的玉手,星目凝注雪豔琴那清麗嬌靨,顫聲一句:「豔琴,我找得你好苦……」 雪豔琴目射無限深情,深注獨孤鈺一眼,輕聲道:「相公,我,我又何嘗不是……」螓首微垂,嬌軀一陣輕顫,似不勝嬌羞,又似無限幽怨! 盪氣迴腸,令人魂銷,獨孤鈺再也忍耐不住,一雙星目中突然湧起兩眶熱淚,將口數張,卻說不出一句話兒來! 是獨孤鈺輕拉,也是雪豔琴緩偎,兩個身影漸漸地靠在一起,而且很緊! 天上人間兩相會,夜色寧靜的出奇,也美的出奇! 在這盡在不言,誰也不願意開口的片刻無限溫馨的溫存中,那令人夢魂縈繞,心碎腸斷的相思之苦,頓時隨著輕柔夜風飄向遠方,未留下一絲! 愛,已使這一對久別重逢,備嘗相思的人兒,在無限溫馨中,忘卻了身外的一切! 所幸,此際夜色已自不淺,道上行人良久難見其一! 半晌,兩個身影方自緩緩分開! 雪豔琴那滿頭秀髮上猶沾著點點淚珠! 獨孤鈺一襲雪白儒衫胸前,也濕了一大片! 二人又字互相凝注良久,獨孤鈺首先說道:「豔琴,你為什麼突然離開了『岳陽樓』?害得我在這茫茫人海……」 「相公!」雪豔琴似是甚為不忍,一聲輕呼,半俯螓首輕聲說道:「你該知道我為什麼不願再抛頭露面!」 這句話兒說得很明白,只因為她有了獨孤鈺,所以脫下歌衫,辭去了那唱歌生涯! 獨孤鈺只覺全身熱血往上一湧,忍不住又向那一雙纖纖玉手抓去,深注伊人一眼方待再說。 雪豔琴已自抬起螓首,嫣然笑道:「相公,此地不是談話處所……」 獨孤鈺飛快接道:「那麼,我們到『岳陽樓』憑窗把酒,對酌歡談,可好?」 「不!」雪豔琴微一搖螓首,道:「『岳陽樓』人多地雜,我不願再見那些俗人!」 獨孤鈺略一沉吟,道:「那麼,我們放條小船兒,到洞庭……」 雪豔琴再次微搖螓首地接道:「不,我也不願再見諸葛兄妹!」 獨孤鈺呆了一呆,方欲再行尋思去處,雪豔琴已自美目輕轉地一笑說道:「相公難道不想到妾身居處去一敘別後?」 獨孤鈺「哦!」地一聲,道:「難道琴姐就住在附近,一直未離岳陽?」 雪豔琴含笑微點螓首! 獨孤鈺頗感意外地道:「我只道琴姐已遠離湘境,原來琴姐一直未離開岳陽,怪不得我踏遍各處未見琴姐芳蹤,琴姐住在何處?」 雪豔琴嫣然笑道:「就在離此半裡不到的一處山腳下!」 獨孤鈺無限憐惜地蹙眉說道:「路遠夜深,難道琴姐經常一人入城?」 這一句話兒充滿著萬斛深情,雪豔琴自然感覺得出,玉手微微一緊,無限柔婉地笑道:「習慣了,不要緊,況且,以後我也不會再是孤孤單單地一個人了……」 獨孤玨自覺星目又濕,他自己也不知道今夕為何顯得這般脆弱! 雪豔琴一緊玉手,深注獨孤鈺一眼,笑接道:「是吧!」 獨孤鈺微笑點頭,這對久別突又重逢的人兒,攜手並肩,踏著茫茫夜色,緩緩向前行去! 一路之上,郎情妾意,甜蜜話綿綿不斷…… 偶而地,一兩聲充滿歡愉的銀鈴嬌笑,輕輕揚起,那甜美悅耳的餘音,隨著夜風,蕩向遠方! 未到盞茶功夫,已來至一處山腳。 獨孤鈺抬眼望去,只見山腳下鬱鬱蒼蒼地橫布著一片黑漆漆的森林! 在黑漆漆的一片森林之前,隱隱約約地散佈數點燈光,靜寂中偶而地隨風送過一兩聲犬吠! 看上去,這一帶居民不止一家,俟至行近,果然這山腳下散佈著大約有十餘間茅屋,頓似一處小村落。 雪豔琴領著獨孤鈺,穿過這散步的十餘間茅屋,直向緊傍山腳下的一間茅屋行去! 這間茅屋占地不大,茅屋外,以竹籬圍了一個小花圃,茅屋後,由山邊挺出數枝修竹,襯著這茅屋極為幽靜淡雅! 此際,屋中微透燈光,兩扇柴扉,緊緊地閉著! 雪豔琴螓首回頭,嫣然一笑,逕自而行,開了鎖,輕輕地推開屋門,回首再笑:「請吧?」 獨孤鈺點頭一笑,拉起雪豔琴一隻柔荑,攜手並肩地進入屋中。 星目環掃,但見這茅屋兩暗一明,共是三間,置身處,為一小小客廳,陳設雖簡單,但很雅潔! 另外兩間,門簾低垂,無法窺及內部,但想知其中一間必為伊人臥房,另一間也許是擺著廚灶一類! 燈下再看伊人,雪豔琴仍是一般地娥眉淡掃,脂粉不施,由此,也越發地顯得清麗脫俗! 情不自禁地,緊了緊那柔荑在握的手掌! 雪豔琴柔婉一笑,輕輕地抽出了那只玉手,道:「你先坐坐,『岳陽樓』上未能盡興,我去弄樣野菜,給你下酒,我們對燭把酒,一敘別後,好麼?」 這種溫柔體貼獨孤鈺焉能稍拂?略一沉吟,微笑點頭! 雪豔琴嫣然再笑,翩然進入居左那門簾低垂的一間茅屋中。 稍時,門簾掀動雪豔琴嬌靨微堆甜笑,玉手托一具漆黑食盒嫋嫋行出。 食盒中,兩葷兩素,四色菜肴,另外尚有一把精緻錫壺! 雪豔琴將酒菜擺放夜那置燭臺桌上,然後,欣然就坐,執過鍚台各為自己與獨孤鈺滿斟一杯,尖尖兩指輕拈酒杯,柔婉笑道:「天上雙星會,人間慶相逢,相公,先幹了這一杯,好麼?」 昔日「岳陽樓」上初逢,但那另有別人在座,靈犀未通,今日備嘗相思,久別重逢,面對絕代娥眉細話輕笑,燭影搖紅,人影成雙,此情此景,與那昔日之會,迥異天壤,絕然不同,獨孤鈺哪得不心神飄飄地欣然舉杯? 一杯仰幹,雪豔琴玉手輕舉,親為獨孤鈺夾過一塊鹿脯,笑道:「我是個女孩子,但女兒家應該會的,我都不會,你嘗嘗看,還可口不?」 美人柔情,獨孤鈺含笑點頭,只覺鹿脯觸齒生香,入口即化,柔嫩可口已極,不禁放下竹筷,星目凝射,由衷地讚歎道:「天廚星,女易牙不過如此,琴姐手藝之高,令我歎為『吃』止,何雲……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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