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諸葛青雲 > 血掌龍幡 | 上頁 下頁 |
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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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玉看在眼內,一歎說道:「小弟一時情急,口不擇言,冒犯之處,尚祈海涵,如今小弟已不能再行逗留,異日有暇當再造訪,少寨主處也諸葛兄代為致歉,告辭!」 他顯然情急生智而欲一走了之了! 但葛瓊英哪能容他就此離去,忙地橫跨一步,伸出雪白的手掌一把將他拉住,苦笑說道:「杜兄若是一走了之,少時叫小弟如何向少寨主及『雪豔琴』交待!」 杜玉但覺一隻柔若無骨的手掌攫上自己左腕,一種異樣感覺登時傳及全身,頓時為之怔住,忘卻了掙扎也忘卻了說話,只是將一雙詫疑的目光凝注在葛瓊英一張白裡透紅的俊面上,霎也不霎! 葛瓊英神情一震,一抹紅霞飛上面頰,急忙將手縮回,搖頭一歎說道:「彬彬君子如杜兄者,葛瓊英今生首見,如今雖然深悔戲弄君子,但錯已鑄成,尚望杜兄稍留片刻,略予應付,也免得葛瓊英難以下臺!」 杜玉定過神來,聞言更感為難,走不好,不走更糟,略一沉吟,方待再作堅辭,突聞滿樓酒客一陣驚歎,刹那間又歸寂然。 杜玉心中方道不妙,但聞葛瓊英已一笑說道:「好啦!杜兄,少寨主已將『雪豔琴』請了過來了,如今走已不成,何妨大大方方應付一場!」 杜玉一時啼笑皆非,搖搖頭,毅然轉身入座! 他這一轉身,恰和隨在諸葛澹身後嫋嫋行來的「雪豔琴」打了個照面,一觸及那雙清澄深邃,洸如一泓秋水般的凜然目光,竟全身如遭電殛,俊面一熱,倏然垂首! 他所見的,僅此一雙目光,但就這一雙目光,已使他神震心懍,暗暗不住地警告自己! 諸葛澹哈哈一笑,舉手讓「雪豔琴」入座! 葛瓊英深注杜玉一眼,微笑說道:「讓我來先為雪姑娘介紹一下……」 說著一指杜玉,接道:「這位是杜相公,中州才子,汴梁名士,适才聆得姑娘一曲琴歌雙絕的『元夜』,絕口譽為仙音,深為傾倒,有道是『知音難覓』,雪姑娘實應加意結交!」 「雪豔琴」看了杜玉一眼,淡淡一笑,輕啟櫻唇,襝衽說道:「妾身這點難登大雅的琴韻歌聲有瀆杜相公清聽,杜相公謬獎啦!」 人家既已沖著自己說話,更且微斂嬌軀,深深施禮,杜玉哪還能垂首安坐,無動於衷,只得硬著頭皮,站起身子,俊面通紅地還禮說道:「姑娘天人,才藝尤稱雙絕,杜玉一介俗儒,能得一聆仙音,實乃異數!」 「雪豔琴」淡淡一笑,道:「妾身哪敢當『天人仙音』之贊,相公不以風塵見薄,『雪豔琴』已是深感榮寵了!」 杜玉劍眉微軒,方待說話,諸葛澹卻又哈哈大笑說道:「好啦,好啦,以你二人如此這般地客套過來,客套過去,至同時方了,快請就座,切莫辜負了這良辰美景!」 「雪豔琴」嫣然一笑,側身入座。 諸葛澹微笑舉手也自與杜玉同時坐下。 唯獨葛瓊英卻目光凝注著「雪豔琴」,一笑說道:「雪姑娘,小生已為姑娘介紹了這位杜相公,然而小生自己卻尚未自我介紹一下,小生……」 「雪豔琴」妙目流波地深注葛瓊英一眼,微笑說道:「相公何必多此一舉,你知我知不就行了嗎?」 葛瓊英神色微震,赧然一笑,說道:「雪姑娘不愧高人,單這一雙慧眼,常人已是難望項背!」 「雪豔琴」笑道:「妾身哪是什麼高人慧眼,只是相公『英雄』……」 諸葛澹突然一笑截口道:「好啦,好啦!那局方歇,這局又興,讓我來說句公平話,一個慧眼,一個英雄,雪姑娘慧眼獨具,方能識得我葛賢弟如此英雄,這豈不乾脆,坐,坐,坐,莫為這些俗禮擾了我們清興!」 葛瓊英微微一笑,只好坐下! 諸葛澹親自為「雪豔琴」把盞,滿滿地斟上一杯,笑道:「今夕何夕,既逢才子,又遇佳人,我與葛賢弟均是占了杜仁兄之光,如此佳會,人生能得幾回,來,喝酒!」 豪邁無比地舉杯一仰而幹! 「雪豔琴」神色安祥,面帶醉人微笑,安然不動,杜玉卻是面有難色,深深皺眉! 葛瓊英目光一掃二人,輕笑說道:「怎麼,杜仁兄今夕得見如此才女,豈能不喝?『雪姑娘』,初逢稀世知音,怎能不飲?來,來,待葛瓊英為二位執壺把盞!」 說完,方待站起,「雪豔琴」已自嫣然一笑,說道:「葛相公既然知我,當知我不善此道,不過葛相公令諭既下,『雪豔琴』若是不遵,則為不敬,只有借花獻佛,聊表對三位感激之忱,但僅此一杯,如若一而再,再而三,恕妾身斗膽,礙難從命了!」 一番話雖然帶笑說出,但隱隱中卻含有一種使人不能不聽的威力! 葛瓊英微笑點頭說道:「好,咱們就僅此一杯,下不為例!」 「雪豔琴」輕挽羅袖,伸出白玉般晶瑩素手,舉起酒杯,凝注杜玉,嫣然一笑,道:「妾身借花獻佛,謹以一杯水酒柳表寸心,杜相公請!」 話完遂一飲而盡! 葛瓊英微微而笑,諸葛澹卻是濃眉一軒,拇指雙挑道:「好!諸葛澹自歎不如!」 語音甫了,目光轉注杜玉又複笑道:「杜兄,以小弟所知,雪姑娘從來是滴酒不沾,你這杯酒若不盡幹,委實太以說不過去!」 杜玉略一遲疑,毅然說道:「杜玉雖非滴酒不沾,但卻極為量淺,雪姑娘既已飲盡,杜玉自也不敢不幹,不過這杯水酒只能算是杜玉敬雪姑娘,卻不敢當讓雪姑娘敬我!」 「雪豔琴」飛快地投過一瞥感激的目光,諸葛澹雙掌一拍,一聲「好」字尚未出口。 葛瓊英已輕笑一聲,軒眉說道:「适才小弟幾乎唇舌為破,杜仁兄都只是無動於衷地淺飲半杯,如今雪姑娘僅僅這麼一句話兒,杜兄竟就面無難色地一傾而盡,杜仁兄厚彼薄此,卻是何故?」 一句話說得杜玉俊面紅似八月丹楓,窘迫異常,不知所措! 「雪豔琴」卻是輕注葛瓊英一眼,嫣然笑道:「葛相公這句話兒說差了,豈不聞『好男不與女鬥』,葛相公怎能為此區區一杯水酒便與妾身這風塵賤女子過不去了?」 一句話兒,語意雙關,只說得葛瓊英為之目瞪口呆,無言以對,吃了啞巴虧,但卻一時無可奈何,半晌方始狠狠地盯了「雪豔琴」一眼,苦笑說道:「雪姑娘不愧才女,單這犀利口才,葛瓊英就萬萬望塵莫及!」 突然一陣急促樓梯聲響傳了過來! 滿樓酒客,連同四人在內,聞聲俱皆轉頭注目! 急接著樓梯口現出了兩個一式黑色勁裝,生相威猛的粗壯大漢! 諸葛澹、葛瓊英二人見了這兩個大漢已是一怔,再發現二人的匆忙神色更是臉色微變,霍地站起! 二大漢在樓梯口略一張望,瞥見諸葛澹四人,神情一喜,飛步跑了過來。 走近方一躬身,諸葛澹已自濃眉一軒,沉聲問道:「什麼事這等匆忙?」 兩大漢望了杜玉與「雪豔琴」一眼,面有難色,欲言又止! 諸葛澹道:「這兩位都是我的知己好友,你二人但說無妨!」 一名大漢猶自遲疑,另一名大漢卻飛決地探懷取出一枝色呈赤紅的三角小旗,捧在手中,恭身說道:「小的等奉老寨主『紅旗飛令』,傳諭少寨主火速返寨!」 諸葛澹、葛瓊英見了那枝三角小旗,雙雙神色大變,微一揮手,輕喝說道:「樓下等候!」 二大漢領命,下樓而去! 諸葛澹轉向杜玉「雪豔琴」二人,歉然說道:「家父見召,愚兄弟未能相陪二位歡度金宵,實感……」 杜玉連忙站起說道:「老寨主既然差人傳諭,必有重大事故,二兄但請速回,勿以小弟為念!」 諸葛澹微一抱拳,說道:「既是如此,愚兄弟這就告辭,失禮之處尚望二位海涵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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