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諸葛青雲 > 血掌龍幡 | 上頁 下頁 |
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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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少年微一欠身,說道:「以來是杜仁兄,恕小弟唐突,杜仁兄似乎不是本地人氏!」 白衣書生點頭說道:「葛仁兄說的不錯,在下乃是汴梁人氏!」 那少年「哦」了一聲,微笑說道:「汴梁中州,人傑地靈,錯非汴梁也不配出杜仁兄這等人物!」 白衣書生道:「葛仁兄謬獎,汴梁雖然人傑地靈,但杜玉卻是出生在白山黑水之間!」 此言一出,那少年頓時俊面飛紅,頗為窘迫地無言以對! 諸葛澹看在眼內,暗暗一笑,忙地岔開話題說道:「杜兄由何處來?」 白衣書生此時似乎為自己适才一句話兒甚感愧悔,正自滿面歉然不安地望著葛瓊英,聞言呆了一呆說道:「小弟由川中來此!」 葛瓊英聞言揚眉說道:「川中距此千里,杜兄長途跋涉,隻身遠來,不知有何貴幹?」 杜玉遲疑半晌方始一歎說道:「實不瞞二兄說,小弟幼失怙恃,孑然一身,生平並無大志,唯喜到處遊蕩,素聞洞庭八百里煙波浩浩,岳陽樓古跡甚多,故而不辭長途跋涉,特地趕來……」 話說至此,諸葛澹哈哈一笑,接道:「好一個洞庭八百里煙波浩浩,今夕問夕,逢此雅人,並蒙下顧,洞庭增輝,二十八寨也覺光榮不小,來,你我先浮一大白!」 舉起酒杯,一仰而幹,微微一笑,又道:「杜兄如此說法,想必湖湘之行到此為止!」 杜玉微一點頭,尚未答話,葛瓊英已自一笑向諸葛澹道:「聽你口氣,敢是有心邀杜兄同赴洞庭二十八寨中一盡地主之誼,共謀數日之歡?只怕杜兄這等雅人對你那威震武林的『洞庭二十八寨』不感興趣呢!」 杜玉神色一急,方欲有所表示,諸葛澹卻又搶著說道:「不錯,我正有此意,只不知杜仁兄肯賞臉否?」 說完,一雙滿含誠懇希冀的目光凝注杜玉,靜待答覆! 葛瓊英雖是淡淡而笑,恍若沒事人兒一般,且只自願舉杯自飲,但由他那不時向杜玉投來的目光中,卻不難看出也是充滿了希冀,而且還隱隱有一絲焦急! 但見杜玉面上倏地掠過一片難色,遲疑半晌方始歉然說道:「小弟承蒙少寨主不棄庸俗,如此厚愛,本不應有所推辭,無奈小弟另有要事在身,明日一早便要離湘前往閩東,所以少寨主盛意,小弟只有心領,異日有暇,定當專程造訪,方命之處,尚請少寨主諒有!」 諸葛澹聞言大急,濃眉雙軒,方待再說。 葛瓊英輕笑一聲,搶先說道:「我說如何?杜兄對你那『洞庭二十八寨』委實不感興趣呵!」 諸葛澹濃眉一挑,道:「杜兄,可是真的嗎?」 杜玉連忙搖頭,苦笑說道:「少寨主說哪裡話來,『洞庭二十八寨』威震武林,常人休想輕入一步,小弟雖然一介腐儒,但素慕朱、郭之風,有此殊榮,豈有輕易錯過?無奈小弟實在有不得已之苦衷,明日一早便需啟程……」 葛瓊英笑道:「杜兄有問急事必須明日一早趕赴閩東?」 杜玉歉然說道:「此乃小弟私事……」 葛瓊英一笑又道:「如果信得過『洞庭二十八寨』,或者並非什麼十分緊要大事,杜兄只管安心赴少寨主之約,明日一早只消『洞庭二十八寨』派個得力健兒,一匹快馬,杜兄之事,定可圓滿達成!」 話聲方落,諸葛澹一拍胸脯,誠懇已極地挑眉說道:「葛賢弟說得不差,只須杜兄交待一聲,不要說一人一騎,就是百人百騎……」 「少寨主……!」 杜玉已是俊面通紅,手足無措,急得幾欲掉下淚來,卻一時找不出適當的話兒來推辭,為難萬端,欲言又止! 就在此時,突然一陣悅耳動聽,恍如仙樂般的絲竹之聲飄送而來! 這陣絲竹一起,滿樓酒客頓時寂然,俱皆停杯罷飲,凝神靜聽,緊接著,一個曼妙歌喉唱道: 闌月籠春霽色澄,深沉簾幕管弦清。爭豪競侈連仙館,墜翠遺珠滿帝城。 一片笑聲連鼓吹,六街燈火麗升平。歸來禁漏踰三四,窗上梅花瘦影橫。 這是朱淑真的《元夜》詩! 歌聲縈繞,餘音不絕,直如鶯聲百囀,珠落玉盤! 詞雅,樂佳,唱的人兒更有一付玉潤珠圓的曼妙歌喉! 滿樓酒客鴉雀無聲,癡呆如醉! 杜玉更是不覺為之心馳神注,歎賞說道:「此曲只應天上有,人間哪得幾回聞,詞佳,歌妙,琴絕,『岳陽樓』上竟有如此高人,杜玉嘆觀止矣!」 葛瓊英微微一笑說道:「杜兄不愧知音,此姝不但色藝雙絕,就是文才方面,也令一般飽學之士自歎不如,『岳陽樓』主人不惜重金,半年來不知傾倒多少軒冕貴介,王孫公子,但此姝豔若桃李卻冷若冰霜,眼界之高出人意表,即連那岳陽城內首富金百萬也幾次碰壁而回!」 杜玉微一軒眉肅然說道:「如此才女豈容凡夫瀆犯,那些人太無自知之明了!」 葛瓊英深注杜玉一眼,微笑說道:「醉翁之意不在酒,真正知音有幾人,若得真正知音如杜兄者,小妮子想必會怦然心動!」 此言一出,諸葛澹不由大笑說道:「不錯,不錯,有道是『寶劍贈英雄』,『名馬配豪傑』,至於杜兄與此姝嗎,應該說是才子佳人相得益彰哩!」 這兩句話兒說得杜玉俊面通紅,忙不迭搖手說道:「二位且莫取笑,小弟只是嘆服此女之藝,無愧絕響,並不知她色藝雙絕,再說似小弟這一介迂腐寒儒,面對這等才女也只有自慚形穢,豈敢……」 葛瓊英突又一聲輕笑說道:「杜兄毋乃太謙?似杜兄這等臨風玉樹般的人中祥麟,舉世難覓,自古名士皆風流,豈不聞問睢好逑之詠,即冠諸詩經首篇,自古知音難遇,俞伯牙為此毀琴,杜兄……」 葛瓊英口齒委實犀利,一番話兒說得杜玉更是紅透耳根,手足無措,窘迫異常,未等他話完便自說道:「葛兄萬請再莫取笑,若說臨風玉樹,人中祥麟,應是葛兄當之無愧,小兄有弟惶恐汗顏……」 話未說完,董瓊英又複笑道:「姑不論是你是我,且莫提惶恐汗顏,單這只為藝不為色的真正知音,彼姝『雪豔琴』已是足慰平生,更應掬心相報,今夕良辰,面對如此美景,切莫誤之虛度,醇酒已有,唯缺美人,若是杜兄有意,且讓小弟權充一次紅線老人,成就一段千里姻緣,製造一段千古佳話!」 說著,轉向諸葛澹一笑又道:「麻煩你跑上一趟,請不到不許回來!」 杜玉心中大急,霍地站起身來,尚未來得及說話,諸葛澹已自哈哈大笑說道:「愚兄遵命,倘若請不到『雪豔琴』,諸葛澹提頭來見!」 語畢起身,大步而去! 杜玉攔之不及,只急得滿頭大汗涔涔而下,望著葛瓊英連連頓足地,怨聲說道:「葛兄你這是何苦,你這是何苦,若是傳揚出去,豈不讓天下有識之士,譏笑杜玉輕薄……」 但縱有滿腹焦急,卻因與對方新交,不便過份多說,更不知再說些什麼好,只是跺足連連,搓手不已! 葛瓊英俊面上一絲異采飛掠而過,凝注杜玉微微一笑,挑眉說道:「杜兄當真不知此姝色足傾國嗎?」 杜玉雙眉一軒,莊容說道:「葛兄何出此言,杜玉雖屬一介俗儒,尚還知自重……」 葛瓊英心知杜玉已生不悅,忙地一笑,搖頭說道:「杜兄且莫誤會,小弟之意只是說……」 他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解釋,囁嚅半晌,只有又望著杜玉滿懷歉然地赧然一笑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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