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諸葛青雲 > 血掌龍幡 | 上頁 下頁


  中年漢子默然無語,半晌方始猛一點頭,肅然說道:「不錯!『大悲上人』雖然胸羅萬有,武學高超,但若比之『雪衣血神』委實相差太遠,我承認你這第一位,那第二位呢?」

  那少年雙眉微微一挑,眉宇間突然掠過一片殺機,但旋即又微微一笑,說道:「這第二個人兒委實連我當時都覺得出乎意料之外,以我的意思,也不應列為一大奇人,應該列為一大凶人!」

  中年漢子一怔說道:「誰!」

  那少年淡淡一笑,低聲說道:「龍幡令主!」

  中年漢子神色大變,脫口說道:「什麼?你說那龍……」

  「幡」字尚未出口,那少年一眼瞥見鄰座白衣少年身形突然一震,手中一雙骨箸險些墜落桌面,忙向中年漢子搖手示意!

  中年漢子倏然警覺,驚容一斂,立即住口。

  那少年似有意無意地伸出一隻雪白右掌向著窗外微微一招,屋頂溶雪匯成的一串滴水突然向內一折,那少年面前桌上已多了兩滴晶瑩水珠,但見他微微一笑,沾水寫道:「鄰座書生形跡可疑!」

  中年漢子字跡入目,神色微變,兩條濃眉方自一軒!

  「少寨主,酒菜來了,您先嘗嘗這『洞庭冰鯉』!」

  堂倌雙手分托兩隻大木盤,一陣風般卷至桌前!

  中年漢子呆了一呆,笑道:「這『洞庭冰鯉』想必是北半湖未溶冰層下網釣而來的!」

  借著說話之際,向鄰座白衣書生飛快地看了一眼!

  但聽堂倌諂笑說道:「少寨主端的不愧是名震湖湘的『神目金剛』,這『洞庭冰鯉』正是釣自北半湖……」

  放好酒菜,微一躬身,又道:「少寨主還有什麼吩咐?」

  中年漢子微一揮手,說道:「你去吧,有事兒我自會招呼你!」

  堂倌躬身退去!

  中年漢子執起銀壺,分別替那少年及自己斟上兩杯酒,放下銀壺,沾酒寫道:「百無一用是書生,你擔心得多餘!」

  那少年淡淡一笑,也自伸出一隻雪白晶瑩的細小手指寫道:「神目走眼,這書生氣宇不凡!」

  中年漢子一怔,又寫道:「你以為他會是『龍幡令主』?」

  「我只是懷疑,雖不敢妄下斷語,但防範之心不可無!」

  中年漢子濃眉一皺,又複寫道:「如他真是,你我适才話語必已悉入他耳,怎麼辦?」

  那少年微一沉吟,冠玉般俊面上倏地掠過一片飛紅,但旋即又雙眉微微一挑,毅然寫道:「你請他過來談談!」

  中年漢子一怔,半晌方始寫道:「你有把握能與『龍幡令主』一鬥?」

  那少年寫道:「何必動手,有口已足,你我相機行事!」

  中年漢子沉思片刻,突然站起身形,向鄰座走去,略一抱拳,微笑說道:「請恕唐突,兄台一人獨酌想必無聊,如蒙不棄,請移玉共謀一醉如何?」

  白衣書生呆了一呆,忙地站起身形,一揖說道:「豈敢,在下一介俗儒,只怕有擾二位清興!」

  中年漢子一笑說道:「兄台何出此言,倒是在下一介粗魯武夫,在下與盟弟二人端詳兄台已久,雖未交談,已生欽慕之感,故而斗膽相請!」

  白衣少年微一沉吟,道:「萍水相逢,怎好打擾?」

  中年漢子尚未說話,背後那少年突然站起身形一笑說道:「若得相逢便是緣,兄台雅士,又何必拘泥小節!」

  白衣書生聞言轉過頭來深注那少年一眼,道:「既蒙二位抬愛,倘再推辭便是矯情,在下只有打擾啦!」

  話聲一落,隨即轉身欲待移過杯箸,哪知杯箸早被中年漢子取在手中,不禁呆了一呆,急道:「在下已屬打擾,怎敢再勞……」

  中年漢子哈哈一笑,接道:「在下一介武夫不懂這些禮節,請!」

  側身讓出一步,含笑佇立!

  白衣書生無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,說道:「有勞仁兄!」

  大步向這邊走了過來!

  那少年正自不知為何事凝眉呆思,一見白衣書生到來,忙一斂神,抱拳肅容入坐!

  三人坐定,中年漢子執壺把盞,為白衣書生斟滿一杯,含笑說道:「愚兄弟今宵能請得兄台這等俊逸風雅之士過桌共飲,委實不負上元佳節,容在下借用盟弟一句『若得相逢便是緣』,敬兄台一杯!」

  話完,舉起面前酒杯一仰而幹!

  這種豪獷飲法,顯然使得白衣書生頓覺為難,但見他微一蹙眉,赧然說道:「不敢當,倒是在下應先敬二位,在下量淺,不勝宏飲,只好小飲半杯略表敬意!」

  舉起酒杯一略沾唇!

  中年漢子毫不在意,微微一笑,提起銀壺又向白衣書生手中酒杯強行斟去,壺口離杯不到兩寸,卻有意無意地突然向下一沉!

  「砰!」地一聲,白衣書生把杯不住,脫手落在桌面。

  所幸中年漢子眼明手快,一把將酒杯按住,方未墜落地下,饒是如此,白衣書生的一襲儒衫,已被那半杯美酒,濺得漬痕斑斑,而且俊面飛紅,窘迫異常,瞪目張口,不知所措!

  那邊少年忙不迭地站起身子,欲為白衣書生擦拭酒汙。

  這邊兒中年漢子則是滿面歉意地連聲說道:「該死,該死,無端沾汙兄台……」

  白衣書生忙一搖手,苦笑說道:「兄台何出此言,這是在下把盞不慎……」

  說到此處,忽覺一股蘭麝異香透鼻沁心,回目一看,原來是那少年手中拿著一方雪白羅帕,不由一怔住口!

  那少年似有所覺,赧然一笑,說道:「盟兄不慎沾汙兄台雪白儒衫,好教在下心中不安!」

  隨手將羅帕揣入懷中!

  白衣書生略一定神,忙道:「些許小事何足掛懷,若為此事擾了二位酒興,才教在下深為歉疚!」

  那少年淡淡一笑,默然入座,但卻飛快地和中年漢子交換了一個眼色!

  酒過三巡,那少年突然放下骨箸,說道:「在下葛瓊英,這位乃是在下拜兄,『洞庭二十八寨』的少寨主,人稱『神目金剛』諸葛澹,還未請教仁兄大名!」

  白衣書生聞言忙道:「葛兄,少寨主,但觀二位氣宇便知不是常人,卻不料諸葛兄更是在下素仰威名,如雷貫耳的『洞庭二十八寨』少寨主,今宵得蒙二位不棄紆尊下顧,在下倍感榮寵,更覺失敬……」

  中年漢子突然一笑,軒眉說道:「說什麼榮寵,道什麼失敬,諸葛澹只有徒增汗顏,仁兄且莫聽他胡言亂語,我這位盟弟人品才華無一不佳,卻就是喜歡信口開河!」

  白衣書生淡淡一笑,也未再作表示,略一沉哈,便道:「在下杜玉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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