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諸葛青雲 > 血掌龍幡 | 上頁 下頁 |
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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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大黑衣老人神色間微微一喜,隨即又冷漠地道:「愚叔們和你相處十餘年,倒未看出你天份如此之高,有此智慧,只要痛下決心,假以時日,何愁諸事不成,好自為之,去吧!」 白衣少年,暗一咬牙,突然跪倒,向著四名黑衣老人恭恭敬敬叩了一個頭,半言不發,便自轉身大步而去! 他方走不到兩步,突聞背後響起數聲淒厲長嘯,心中一震,倏然轉身,瞥見四條黑影,正向著「日觀亭」邊千丈深淵中投墜而下,不禁心膽俱裂,魂飛魄散,一聲悲呼,飛撲崖邊! 崖下一望無底,寒風呼嘯,雪花狂卷,白茫茫的一片,那裡還有四人半絲蹤跡? 一陣悲痛直上心頭,腦際只覺轟地一聲,淚下如注! 漸漸地他的神色變了,一張俊面,白得怕人,星目赤紅,鋼牙緊咬下唇,慢慢地滲出血來! 驀地裡,一聲充滿悲憤的長笑由他口中發出,群山回應,直至雲表,雪塊紛紛墜下。 他也一個飛旋,向著來路狂奔而去,轉瞬間消失在白茫茫的雲霧中…… 人影方逝,突然一聲震天大響,積雪崩潰,如驚濤駭浪般狂瀉而下! 又是一聲巨響,矗立於峭壁上已近百年鎮凶止殺的「一尊」石像,突然攔腰中斷,隨雪墜下…… 轟轟之聲漸趨低弱,片刻功夫,一切又歸於靜止…… 峭壁上鎮凶止殺的石像與那四個鬥大「永止干戈」朱紅篆字,業已不見! 這象徵是什麼?難道是冥冥中已然註定?今後武林中又將是一個混亂的局面?無人能加以預卜的! 一行腳印,漸為狂飛而下的雪花掩沒…… 靜寂,靜寂,靜寂得令人窒息,可怕! ▼第一章 正月十五俗稱元宵,世稱上元,又叫元夜,元夕。 岳陽城內,此際正是張燈結綵,遍地笙歌! 月華映燈影,笑聲和鼓吹,三街六市,車水馬龍,一片熱鬧歡騰景象! 名滿天下的「岳陽樓」上,今夕更是佈置的美侖美奐,燈火輝煌! 樓上管弦絲竹,仙樂陣陣,樓下則是王孫貴介人擁運攢! 樓上,濱臨洞庭方向的一個雅座上,正坐著一位宛如玉樹臨風,俊美絕倫的白衣書生。 獨對月華水波相映的浩浩洞庭,淺飲小酌! 他對背後那些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,明豔照人的歌妓們,懷抱絲弦,纖纖玉手輕調慢理的陣陣樂音以及那震耳欲聾,猜拳行令的歡笑之聲,恍若無聞,眉宇間淺鎖一片輕愁,呆呆地凝視著水底明月,鱗鱗波光,獨自發悶! 偌大的一座酒樓,就生似只有他一人在此一般! 驀地裡,樓梯一陣輕響,響聲方歇,樓梯口出現了兩個人,居左一個身材魁梧,濃眉環目,虎頭燕額,加上一身外罩貂皮大氅的黑色勁裝,益顯英氣迫人! 居右一個卻是貴介公子打扮的人兒,身材矮小僅及他那同伴肩頭,面如冠玉,眸似點漆,風流俊俏,秀美絕倫,只是舉止之間缺少他那同伴的迫人英氣,顯得文縐縐的,而且還有點兒脂粉氣,和他的金剛般的同伴並肩而立,頗不相襯! 這兩個人兒甫現梯口,堂倌們便一陣風般地急步迎近,躬身哈腰,滿臉堆笑地叫了一聲:「少寨主!」 抬起頭來看著那文縐少年,又道:「這位是……」 那金剛般的中年漢子看了身邊同伴一眼,微微一笑,說道:「這位是我結義盟弟,聞得岳陽樓新春期間的燈景,美人,醇酒,當世稱最,特地遠道趕來,領略一番,可還有雅座嗎?」 堂倌正自為先前那幾句話兒說得笑顏逐開,但聞得最後一句話兒,頓時苦著臉囁嚅說道:「小的不知少寨主會今宵光臨,故而並未特意留座,如今除了靠窗一付雅座外已別無座頭,不知少寨主可中意嗎!」 這位金剛般的大漢為人似是極為隨和,順著堂倌手指處微瞥一眼,轉向身邊同伴,遞過一瞥探詢目光! 身旁少年一眼便看到堂倌手指的那付雅座之旁,正坐著一位與自己年紀相彷的白衣書生,遂微點了點頭! 金剛般漢子見同伴不表異議,遂向堂倌說道:「好!就是那付,你不必帶座,速去吩咐做幾樣拿手酒菜送來就是!」 堂倌聞言頓時臉上又現一片喜容,微一躬身,飛步而去! 二人甫一入坐,那金剛般的漢子便自深注同伴一眼,含笑說道:「瓊英,我算是服了你這套……」 那少年同伴輕笑一聲,挑眉說道:「世間事本就真真假假,假假真真,即連那些先聖先賢也都被這真假二字弄得糊塗一生,更何況這些肉眼凡胎,睜眼只見孔方的俗人!」 「罵得痛快!」金剛般漢子輕拍一掌,軒眉說道:「『真偽之分,存乎一念』,設若人人均能守此『一念』,也不會懵懵懂懂地虛渡一生了,看來你這半年『峨嵋』之行,委實獲益非淺了!」 那少年一笑說道:「單憑你這一句話兒就足以證明我這半年『峨嵋』之行,反不如你這半年家中靜坐,領悟得多!」 中年漢子面色一莊,搖頭說道:「你說差了,『峨嵋』大悲上人與遁世已久的『百曉老人』,合稱宇內二大奇人,不僅學貫古今,胸羅萬有,便是武學也自成一家,你怎能說這半年『峨嵋』之行不如我家中靜坐呢?」 那少年微微一笑,方待答話,一眼瞥見鄰座那位白衣書生飛快地轉過臉來看了自己二人一眼,僅此一瞥,已使他心神一震,呆了一呆,方始收回目光說道:「有道是『天外有天,人外有人』,一絲不差,我若無此半年『峨嵋』之行定然對你這句話深有同感,然而我已有此半年『峨嵋』之行,卻不得不將你這句話兒推翻!」 中年漢子呆了一呆,訝然問道:「這話怎講?」 那少年捂嘴一笑,說道:「你只知與別人一般地推崇『大悲上人』與『百曉老人』為宇內二大奇人,卻可知『大悲上人』更為推崇著另外兩個人兒,比擬之下,他自認與『百曉老人』無異是兩個平庸無奇的俗人嗎?」 此言一出,中年漢子不由大為驚奇,濃眉一軒,訝然說道:「怎麼?難道說以『大悲上人』與『百曉老人』兩位奇人的胸羅才華尚比人家差似天壤?我不信我竟如此孤陋寡聞,對此等大事會茫然無知,你且說說看,那是哪兩個人兒!」 那少年淡淡一笑,說道:「也許『大悲上人』與『百曉老人』在你心目中已成兩個偶像,其實也不只是你,連我當初乍聽之下也以為『大悲上人』太過謙虛,你若不信我也不欲勉強,不過等我說出這兩個人兒之後,也許你的信心就會發生動搖,甚至會澈底改觀!」 話鋒微頓,有意無意地看了鄰座白衣書生一眼,收回目光又道:「那兩個人兒一個是訛傳物化近一甲子的『雪衣血神』柳無忌……」 中年漢子神情一震,失聲道:「訛傳?怎麼?難道說那『雪衣血神』未死?」 那少年淡淡一笑,說道:「他若死了,也不會被『大悲上人』推崇為當今宇內的奇人了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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