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諸葛青雲 > 血連環 | 上頁 下頁 |
五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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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幾句話兒,倒使宓綠聽得頗覺有理。 因為适才自己胡思亂想,神智癡迷,根本未發現洞口上方,已有人來。對方又有那高功力,只一懷有惡意,自己豈不早就遭了怪禍…… 念猶未了,耳邊又響起了白衣儒生的蟻語傳聲說道:「姑娘不必驚疑,請過壑來,我只想向你請教幾句話,包管會對你洞中兩位友人,有益無損。」 宓綠心想白衣儒生既是絕頂高人,真若意圖侵襲,也非自己所抵擋得住,不如冒險過壑,聽聽對方是要問些什麼話兒。主意一經打定,便向白衣儒生,點了點頭,輕輕站起身形,避免驚動司空遠和宇文奇,悄然走出洞口。 三兩丈的山崖,自然難不住宓綠,她以一式紫燕穿雲,便頗為美妙地縱到對壑。 白衣儒生見了她所用身法,點頭微笑說道:「姑娘功力不弱,只可惜與我一樣,不是什麼名門正派。」 這句「不是什麼名門正派」,本來聽得宓綠心中頗不高興,但白衣儒生把他自己也拉在一起,便弄得宓綠空自惱在心頭,卻啼笑皆非,發不出什麼脾氣。 她秀眉微剔,向白衣儒生看了兩眼,冷冷問道:「尊駕行動鬼祟,喊我過壑,到底有何見教?」 白衣儒生笑道:「我想知道洞中人入定用功的兩位貴友,究竟是何姓名來歷?姑娘可以告訴我嗎?」 宓綠冷笑說道:「尊駕适才說是與我所談之事,對我那兩位朋友,必然有益無損。」 白衣儒生點頭笑道:「當然,這句話兒,剛剛說過不久,我還不至於業已忘記。」 宓綠「哦」了一聲,揚眉問道:「既然如此,那我倒要先向尊駕請教的了,這說出我那兩位朋友姓名來歷之舉,對他們有何益處?」 白衣儒生笑道:「因為他們有樁劫難,我可以設法為之消解。」 宓綠意似不信,哂然說道:「你怎知道他們會有劫難?」 白衣儒生應聲答道:「我無意中發現一樁陰謀,似乎與他二人有關,才請過姑娘,試問一下。」 宓綠仍不肯輕吐機密,目注那白衣儒生,軒眉說道:「尊駕俠肝義膽,意欲打抱不平,雖頗使人欽佩,但此舉似與我兩位朋友的姓名來歷,無甚關連……」 話方至此,白衣儒生便自接口笑道:「姑娘,你弄錯了。」 宓綠詫道:「錯在何處?」 白衣儒生指著自己鼻尖,笑嘻嘻地搖了搖頭說道:「姑娘這『俠肝義膽』四字,過於抬舉我了,我不是俠。」 宓綠聞言之下,意圖激動對方,目閃精芒問道:「尊駕既然不願以俠義身份自承,難道是魔……」 白衣儒生聽至此處,微微一笑,截斷了宓綠話兒,點頭說道:「假如姑娘把武林人物,只分為俠魔兩道,則我願意自承,生平所為,可以說是魔道多於俠道。」 宓綠聽他以魔自居,心中戒意更深,用眼角余光,向對壑洞穴瞥了一瞥。 洞外安靜如常,洞內的宇文奇、司空遠二人,也無甚聲息傳出。 宓綠雖見無甚警兆,心中仍對這神秘白衣儒生,存有相當戒意,注目問道:「尊駕既然以魔自居,可否將姓名見告?」 白衣儒生失笑說道:「姑娘太厲害了,不答覆我的問話,反而問起我來,我們還談得成嗎?」 宓綠乘機佯怒,挑眉說道:「談不成又有何妨?就當未曾過壑便了。」 語音甫落,人影忽騰,一式俊鶻摩空轉化飛鴻戲海,便縱過山崖,回到了宇文奇、司空遠靜坐行功的洞穴以外。 白衣儒生想不到宓綠說走便走,動作如此快捷。 他怔了一怔,伸手在身旁樹上,摘下一片巨大樹葉。 宓綠因曾見識過他的摘葉飛花手段,如今見他摘葉,便自然而然地,往後退了兩步。 白衣儒生目注宓綠,搖頭一笑,用指甲在那片巨大樹葉之上,劃了幾個字兒。 劃完,略一揚手,那片樹葉,便向宓綠淩空冉冉飛來。 這白衣儒生,一面拋過樹葉,一面又以蟻語傳聲功力,向宓綠耳邊笑道:「姑娘不必多疑,因為我只是魔而不是俠,故在打抱不平之前,先想弄清物件,是不是與我有關之人?倘若無關,何需多管閒事……」 這時,樹葉業已飛過對壑,宓綠見來勢不疾,遂伸手接住。 她還未曾觀看葉上所劃是何字跡,白衣儒生又以傳音密語,繼續笑道:「如今姑娘雖未說出兩位貴友的姓名來歷,但我仍認為他們就是我所願意幫助之人。只不過經過易容,以致形貌不同,略有改變……」 語猶未了,忽然收口,身形微一閃動,便如電掣雲飛般,隱入了密林以內。 宓綠弄不懂這白衣儒生為何突然隱去。正自略感驚奇,身外響起宇文奇的語音,含笑說道:「宓二弟妹,你站在洞外發怔則甚?手上拿的是什麼東西?」 宓綠此時方知那白衣儒生是發覺洞中有了響動,才悄然隱遁而去。 自己近在洞口,毫無感覺,對方遠隔數丈,卻先知情,可見武功一道,委實差之毫釐,謬以千里。而那白衣儒生的內功火候,也確甚高明可怕。 她一面又驚又愧,一面把手中那片樹葉,遞向宇文奇,赧然笑道:「宇文大哥請看,這片葉兒,是我剛剛接在手中,還不知道上面寫些什麼?」 宇文奇接過樹葉一看,只見葉上劃的是「慎防金筆,莫近紅花」八字。 這八個字兒,雖是以指甲所劃,但依然劃得鳳舞龍飛,極具氣韻,其字體結構,看來並頗覺眼熟。 宇文奇目注宓綠,皺眉問道:「宓二弟妹,此葉何來?葉上『慎防金筆,莫近紅花』二語,又是什麼意思?」 宓綠嬌笑答道:「葉兒是位五十來歲的白衣儒生,隔壑拋給我的,葉上這『慎防金筆,莫近紅花』二語,大概是樁陰謀,有人想對宇文大哥和司空兄,加以暗算。」 宇文奇哦了一聲,眼珠微轉,自語沉吟說道:「是位五十來歲的白衣儒生……宓二弟妹,你可曾發覺此人相貌上,或舉措上,有何特異之處?」 宓綠苦笑說道:「這人沒有什麼特異之處,倘若宇文大哥要我就記憶加以分析,則勉強可列三點。」 宇文奇笑道:「宓二弟妹請盡情分析歸納,說來給我聽聽。」 宓綠略一尋思,伸出左手食指,含笑說道:「第一點是關於他相貌方面,其人身材適中,相貌平凡,無何足述特點,只有他那雙眼睛,從狡獪中,隱蘊精芒,並時時轉動不停,顯然是位相當聰明的厲害腳色。」 宇文奇揚眉叫道:「既然目蘊精芒,則這白衣儒生的一身功力,必頗不俗。」 宓綠伸出第二根手指,點頭含笑答道:「第二點是關於他武功方面,此人不單能夠寄身細嫩山藤,隨意借勁,並能飛花入木,摘葉斷枝,是位功和高明得輕易難睹的武林一流高手。」 宇文奇眼皮連眨,眉頭一皺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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