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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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郁芳年連連頷首,韓玨撫著她的柔美素手,含笑叫道:「七妹,你既以我所說為然,則再想想這種欺騙手段,是否『善意』?會不會構成對你恩師『失敬』?」 郁芳年業已完全被韓玨所說服,嫣然笑道:「大哥說得有理,我接受你的好意,情願和你共同施展這『善意欺騙』手段!但……」 韓玨見她嬌憨天真,風神絕世,不禁好生憐愛地,接口問道:「但……些什麼?七妹怎不說將下去?」 郁芳年妙目之中,淚光微轉,低聲說道:「大哥剛才說得極對,我師傅為了把我精神耗盡,不如讓老人家高高興興地,完成畢生大願便了!『風前之燭,瓦上之霜』,我們何必再等她老人家跋涉長途,找到我們時,再……」 韓玨「哦」了一聲,接口笑道:「我明白了,七妹莫非想叫我同去『紫霞庵』當著你師傅……」 郁芳年揚眉笑道:「大哥肯不肯呢?由此前往『紫霞庵』只不過略為繞路,好在大哥與『血符門』所定約會,是在『五五端陽』,我們如今趕回『洛陽』,除了督工重建江家莊外似也別無要事?」 韓玨不等郁芳年話完,便即接口說道:「七妹說哪裡話來?你要我和你同去『紫霞庵』我哪有不願之理?只不過……」 郁芳年失笑說道:「只不過什麼?大哥适才說我,如今你自己怎也吞吞吐吐起來?」 韓玨劍眉略蹙,緩緩說道:「我所顧慮的是,當著你師傅『紫霞庵主』,我們的『善意欺騙』只怕瞞不過她老人家的高明法眼!」 郁芳年嫣然笑道:「不要緊,我們可以事先演練,利用這路上光陰,作成套子,你只在稍一失神之下,輸給我一招半式!」 韓玨點頭說道:「這樣有預謀的演練之下,或許能瞞過她老人家?但我們必須配合得天衣無縫才行!」 他們商量妥當以後,便立即演練,一面研究改進,一面由郁芳年引路,向紫霞庵走去。 行約七日,已接近紫霞庵,韓玨與郁芳年之間的「善意欺騙」,也研練得十分完美,毫無破綻! 郁芳年因自己可以使恩師完成心願,當然極為高興,手指前方,向韓玨笑道:「大哥,轉過前面那座插入雲霄的尖尖山峰,在一片青翠削壁之下,便是『紫霞庵』了……」 他們兩人,如今是並肩攜手,耳鬢廝磨,神情極為親熱! 韓玨聞言,含笑說道:「七妹,此處既已距離『紫霞庵』不遠,我們應該矜持一點,神態不宜如此親密,萬一被你師傅看見,豈不會大起疑心,前功盡棄?」 郁芳年神色一驚,趕緊放開手兒,與韓玨保持了相當距離,點頭說道:「還是大哥細心,我就沒有想到這點……」 語音至此微頓,向韓玨扮了一個鬼臉,嬌笑叫道:「大哥,我告訴你,我師傅平日最喜歡在庵前一座小峰頂上,觀賞風光山色,我們若是再走近一些,真可能被她老人家看見的呢!」 韓玨笑道:「七妹不要忘記,少時我們互相較技,我會故發狂言,由你出題,你則在推託不掉的情況以下,才選擇『折枝代劍』互比劍法!」 郁芳年頷首笑道:「我知道,我會說你既要我出題,我便不用師門得意兵刃『長尾雲拂』,而採用『折枝代劍』……」 韓玨接口贊道:「對,對,對,這樣說法最好,最見身份,也最合于七妹的冰心傲骨!」 郁芳年嬌笑叫道:「好了,轉過峰腳,便可看見『紫霞庵』了,我們莫再多談,大哥不要忘了你在第一百零七招上,要先施展『春雲乍展』,然後一發即收,改換『毒龍尋穴』,但卻把木劍劍尖,稍稍刺高三寸!」 韓玨笑道:「七妹無須再囑咐了,這些業已演練純熟的動作,我哪裡還會忘記?」 郁芳年微微一笑,兩人遂默不做聲轉過峰腳。 眼前景色絕美,正面是一片十來丈高,青翠欲滴排雲峭壁,壁下綠竹環繞之前,建有一座茅庵。 茅庵左側,是一道細細飛泉沿壁淙淙垂落。 右側,則有座不太高的小峰,但形勢極好,韓玨一望而知,便是郁芳年方才所說她師傅「紫霞庵主」經常登臨觀賞之所! 郁芳年才一轉過高峰峰腳,兩道目光,便緊盯在這座小峰頂上! 因為她離開紫霞主悟因師太甚久,心中頓切孺慕之思,希望在未到「紫霞庵」前,便先在這小峰頭上,能見到第二恩師身影,略表安慰! 但那小峰頭上,卻偏偏空蕩蕩地,看不見一角緇衣,或半點人影? 郁芳年收回目光,螓首微垂,幽幽地失聲一歎! 韓玨知道她的盼望,和她的感受,低低勸慰說道:「七妹不要太癡,你師傅自然是在庵中的時候多,在外的時候少,七妹等會兒就要使她老人家,完成昔年心願,怎麼如今一眼不曾望見,便如此悵悵的呢?」 郁芳年歎道:「大哥,我……我怎麼……有點心跳?……」 邊自說話,邊自又走近韓玨身邊,想把嬌軀偎在他那雄健而寬闊的胸膛間,求得些安全慰藉之感! 但剛剛走到韓玨身邊,忽又想起不宜令師傅看見自己與韓玨過於親密,只得歎口氣兒,又複走了開去。 韓玨歎道:「古詩人說得好,『近鄉情更怯,不敢問來人』,天涯倦旅遊子歸鄉,的確是這種心境!」 這時,他們因逐漸走近,反而看不見紫霞庵。 必須等爬上一片百餘級高坡,才恰好抵達紫霞庵外。 夕霞散綺,色態百變,這種黃昏景致本來極美,但看在郁芳年的眼內,卻又勾起回憶,向韓玨悄然叫道:「大哥,昔日我在庵侍奉師傅,每逢清晨黃昏,總要擊上幾聲鐘鼓……」 韓玨接口說道:「寺院庵觀的晨鐘暮鼓,最具發人深遠意味,也是遊客和左近居民一種聽來神定意遠的高級享受!」 郁芳年舉袖拭淚,幽幽說道:「如今,我走了,天正黃昏,是該擊鼓的時候,卻不聞庵中鼓聲,可見得恩師心境,多麼寂寞?……」 話完,「咦」了一聲,皺眉又道:「師傅即令心情寂寞,也不會誤了禪課,和晨鐘暮鼓!莫……莫非她老人家竟……有什不適,病倒了麼?」 韓玨暗贊郁芳年的天性甚厚,含笑說道:「七妹不要瞎想胡猜,紫霞庵主是金剛不壞之體……」 郁芳年目中淚珠已垂,悲聲接道:「大哥,你我師傅一樣,本來是功力通神的金剛不壞之體,但收留你我,盡心培植,轉注功力以後,卻耗盡心神後,遽然衰老,成了風前之燭,瓦上之霜……」 說至此處,淚若泉流,一面飛身搶上,馳上高坡,一面向韓玨叫道:「大哥,我越想越不放心,你陪我快點去看看!」 韓玨提氣飛身,陪同郁芳年上坡,並揚眉笑道:「七妹擦擦眼淚!好久沒見你師傅,應該顯得高興一些,才好使人家心情愉快!」 郁芳年果然聽話,舉袖拭去淚痕,一式「幽壑騰蛟」,便與韓玨雙雙飛登坡頂。 到了坡頂,紫霞庵便在三數丈外!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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