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諸葛青雲 > 武林七殺 | 上頁 下頁
一一


  馬必昌笑了一笑,接口說道:「上官老弟請想,方才如果鮑老弟展盡所能,接下對方那猛攻七招,又是甚麼光景?」

  上官瑜毫不遲疑地,應聲答道:「照那獨孤萍的冷傲言行看來,她必然不會食言,立即揮劍砍掉左右雙手的尾指,向她那『飛血派』的邪惡門規交代……」

  說至此處,「哦」了一聲,目注鮑繼剛,點頭說道:「我明白了,鮑兄是突然心生憫惻,體恤起獨孤萍來,才故意在第七招上,甘斷一指,以免她有自削二指之厄!」

  鮑繼剛俊臉微紅,低聲問道:「上官賢弟,你不贊同我這樣作麼?」

  上官瑜含笑道:「這是極為偉大的捨身喂虎情操,小弟哪有不加贊同之理?但願那只殺人不眨眼的母老虎,能懂得領情,莫要平白辜負了鮑兄的苦心深意才好!」

  馬必昌伸出左手,一圈拇食二指,向上官瑜豎起其餘三根手指,揚眉笑道:「領情,領情,那頭相當凶也相當靈的昆侖母老虎,業已對鮑老弟領情,並至少有三種脈象,足資證明,否則,我剛才也不會有『血光一灑靈犀照』之語的了!」

  上官瑜訝然問道:「獨孤萍的領情脈象,竟有三種之多麼?我怎連一種也未體會到呢?真是泥塑木雕,冥頑欠靈……」

  馬必昌笑道:「第一樁脈象是獨孤萍在動手之前,何等驕狂,但在七劍斷指後,卻驕容盡收,狂態全斂,反而有種發自內心,難以言宣的慚愧神色,這就是她已從鮑繼剛老弟的武學造詣上,體會出絕難於七招猛攻,便可得手……」

  上官瑜表示佩服地,連連頷首道:「對極,對極,我當時也發現獨孤萍臉上有種奇異神色,只不過一來關心鮑兄斷指,二來反應稍鈍,也難立即體會出對方那種相當複雜的心理情緒。」

  馬必昌道:「第二種脈象是獨孤萍不把劍上血痕,留向別處,卻是極為鄭重地留在她那件『血鳳衣』的胸前,豈非暗示業已領情,留以永念之意?」

  上官瑜撫掌笑道:「妙,妙,這真是馬兄适才所歌的『血光一灑靈犀照』了!」

  他們這樣一說,倒把位相當倜儻灑脫的鮑繼剛,弄得俊臉通紅。

  馬必昌繼續說道:「第三種脈象便是獨孤萍于臨行時,特意藉著向乃妹高聲說話,告知她們去向,也就等於是邀約你們前往『華山天琴壑』中,去和她們再度相會。」

  上官瑜笑道:「馬兄為何加了一個『們』字?這是鮑兄的驚魂豔遇,其中沒我的事……」

  馬必昌看他一眼,失笑說道:「怎麼沒你的事?那位姿色與獨孤萍春花秋月,各擅勝場,但性情卻溫厚和善得多的獨孤娟,不是對你青眼相垂,一再詢問姓名,臨行時還對你殷勤寄語,期望再見的麼?」

  這一來,上官瑜的那張俊臉,也不禁立時烘的一熱!

  馬必昌哈哈笑道:「昆侖有女,中原有郎,飛血結好,喜氣洋洋,兩位老弟加加油吧,若能以萬丈情濤,沖淡千尋血海,使這一邊荒邪派,消於無形,確實是樁值得傳譽的武林佳話!」

  鮑繼剛被馬必昌調侃得有點招架不住,遂設法轉移話頭,向馬必昌問道:「馬兄知不知道獨孤姊妹為何遠遊中原,並急須趕去華山則甚?」

  馬必昌道:「遠遊中原之舉,不僅是獨孤萍、獨孤娟姊妹二人,連她們母親,開創『西昆侖飛血派』的『血娘娘』的獨孤美,以及與獨孤美齊名,共稱『窮邊四怪』的『紫舌無常』何昌,『陰風秀士』尤桐,和『三指陰陽』葉一忌等三個老魔,也會前來,其目的一則是久蟄思動,欲以邊荒絕藝,一會中原群雄,一則想去關中一帶,奪取傳說中即將出世的『太陽三寶』。」

  上官瑜笑道:「所謂『太陽三寶』是不是三粒『太陽丹』,一卷『太陽真經』,以及一十三枚無堅不摧,可洞穿重甲的『太陽奪命錢』麼?」

  馬必昌點頭道:「不錯,但傳說只是傳說,究竟有沒有這三件東西,還屬於難解之謎!」

  鮑繼剛正色道:「大概有……」

  馬必昌見他說話神情相當鄭重,方欲詫然相詢,鮑繼剛又複說道:「因為家父月前偶遊『始信峰』,在峰頂一座秘密石窟中,發現兩百年前享有『武林至尊』美譽的太陽神尼留諭,大意說她功行圓滿,即將坐化生西,所遺『太陽丹、太陽真經、太陽奪命錢』等『太陽三寶』,已加封存,約於兩百年後出世,武林人物屆時可各憑緣福,前往關中一帶覓取……」

  馬必昌歎道:「所謂『關中一帶』,範圍多廣?山超千山,水逾萬水,寺廟名勝等地,更是指不勝屈……」

  上官瑜接口笑道:「還好,還好,太陽神尼曾為此留有偈語,總算在沒有範圍中,略有一點範圍。」

  馬必昌揚眉問道:「太陽神尼曾留下有關『太陽三寶』藏處的偈語麼?」

  鮑繼剛笑道:「偈語便留在那黃山始信峰之上,寫的是『丹在天上,經藏重泉,髓血不凍,乃得神錢』四句,但這類禪機偈語,含義太以玄深,令人難加參悟,『丹在天上』,『天』系何指?『經藏重泉』,『泉』居何處?至於『髓血不凍,乃得神錢』二語,更如香象渡河,羚羊掛角,根本無法尋究!」

  馬必昌含笑道:「這類玄機禪偈,多半要人臨其境,或天屆其時,才易觸機領悟!換句話說,也就是雖有靈機,仍須緣福,否則便如入寶山,亦必當面錯過,兩位老弟且把這『丹在天上,經藏重泉,髓血不凍,乃得神錢』等四句偈語,牢記腦中,或有遇合,也說不定!」

  上官瑜想了一想,揚眉說道:「那獨孤萍獨孤娟姊妹,前往『華山天琴壑』之事,定也與『太陽三寶』有關,莫非她們獲有甚麼較為確實資訊?」

  馬必昌微笑道:「不管如何,既然佳人有約,兩位老弟總該立即趕去,莫令那兩位獨孤姑娘,望穿秋水才好!」

  鮑繼剛聽出馬必昌地語意,向他注目問道:「馬兄,你……你不和我們一齊去麼?」

  馬必昌苦笑道:「我還有一樁頭痛事兒呢,為了那座『七殺塚』,我必須先設法找到『風塵醉鬼』余長醒和上官老弟的兄長『四絕狂人』上官狂,和他們好好商議商議。」

  說完,因知鮑繼剛與上官瑜可能對「七殺塚」尚不知情,遂又把亂葬荒墳及「亡魂谷」中經過,約略說了一遍。

  鮑繼剛與上官瑜因剛剛結識這位心儀已久的「落拓王孫」,卻立即又要分手,不禁有點依依難舍之狀。

  馬必昌笑道:「兩位老弟無須如此惜別傷離,八方風雨,齊會關中,秦關道上,熱鬧得緊!我稍後一步,必然趕來,彼此或在華山相會,亦未可知,因為鮑老弟那半截斷指,還在我身上,我必盡我所能,使你與獨孤萍紅絲系足,成就這段中原豪俠,西域奇英的佳話良緣不可!」

  鮑繼剛無法招架,只有滿臉飛紅地,與上官瑜雙雙向馬必昌恭身告別。

  馬必昌目送這兩位新結交的少年英俠去後,雙眉微蹙,自言自語地,苦笑說道:「這樁難題,可能會難倒我呢?余長醒與上官狂在『亡魂谷』口,不告而別,突然失蹤,卻叫我到何處去找這『四絕狂人』,和『風塵醉鬼』?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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