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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


  余長醒與馬必昌雖系初識,相當投緣,他不是不告而別,而是不得不爾,因為他必須爭取時間,設法挽救上官狂的性命!

  自從馬必昌單獨走向「亡魂谷」深處,去找「魔手三郎」宇文飛後,餘長醒便想以特製解酒之物,使上官狂的醉態清醒。

  他的解酒之物,是一種只比梧桐子略大的白色丹丸,但卻必須先溶化于清泉中,然後方可飲下。

  好在就在十來丈外,便有道掛壁飛泉,餘長醒身形微閃,飄然縱至,用身邊小小玉瓶,接了瓶清澈泉水。

  跟著又取出三粒白色丹丸,正待投入瓶中,忽然聽得『舌』的一聲怪嘯。

  這聲怪嘯,是發自餘長醒适才來處,但卻不似發自人口。

  餘長醒循聲注目,不禁大大吃了一驚!

  「四絕狂人」上官狂是醉酒倚樹而睡,就在他所倚那株枝葉極茂的參天古木之上,突然垂下一根丈餘長彩帶,向上官狂肩上,輕輕搭了一下,然後便電疾縮了回去。

  餘長醒目光極銳,一瞥之下,便看出那彩帶形狀扁平,寬約五寸,色澤青紫相間,其上每隔一尺,便有個星形黑點,分明是條罕見怪物,或罕見怪蛇身軀。

  這等怪物,必具奇毒,上官狂酒醉熟睡,不知閃躲防禦,既已被它搭了一下,可能業已受傷?

  餘長醒哪敢怠慢,顧不得再向泉水中,投甚藥丸,斷喝一聲,飛身撲去。

  他的身形才起,那株參天古木之上,又是一聲怪嘯!

  怪嘯聲中,一條奇形怪物,淩空電射地,飛向一片滿生藤蔓草樹的百丈峭壁。

  這回,看得分明,适才那上有七點的星黑扁平彩帶,乃是怪物頭部,其尾部形狀,還要奇特,竟陡然肥大擴展開來,成了面琵琶模樣!

  餘長醒腦中「轟」的一聲,立時想起被稱為這「亡魂谷」中「三煞」之一的「七星琵琶蛇」來!

  一來,怪物飛竄極速,峭壁上草樹又多,根本追之不及,二來,餘長醒既已想起那怪物就是「七星琵琶蛇」,便知上官狂凶多吉少,遂根本不去追蛇,只是展盡輕功,盡速向上官狂縱去。

  他雖已盡速,仍恐不夠快捷,半空中便神功凝處,彈指吐勁,連點上官狂胸前的七處重要穴道!

  因為「七星琵琶蛇」被稱為「谷中三煞」之一,毒性定劇烈無倫,常人被齧,尚且九死一生,上官狂突遭此厄,更必准死無救!

  不是說上官狂空負內外交修的一身上乘絕學,其抗毒之力,尚弱于「常人」,而是因他如今正處醺然大醉中,凡屬飲酒稍多之人,血液迴圈,必然加速,換句話說,在這種情況下,若是中了毒力,必然迅即攻心,使華扁為武林七殺束手!

  餘長醒深明此理,才電疾淩空彈指,暫時截斷了上官狂的通心穴脈!

  饒是如此,等餘長醒身形落地,為上官狂診視脈搏時,發現這位時運欠佳的「四絕狂人」,也只剩下了宛如遊絲的奄奄一息!

  餘長醒略一衡度,知道上官狂這種情況,最多只能維持到兩個時辰左右。

  倘若在這般不太長的時間中,無法為上官狂祛解所中劇毒,則「武林七殺」便將少了一個!

  故而餘長醒不單來不及等待馬必昌轉回,連留個字兒給馬必昌的時間,也不敢浪費,他要與天爭命,與鬼爭時,拚竭自己所能,為「四絕狂人」上官狂,爭取有一分算一分的生存機會!

  餘長醒有目的麼?……

  有,他想起來一個精通醫理,住得也離此不算太遠的江湖友好。

  這人,年齡不大,僅約三十出頭,複姓濮陽,單名一個高字,有次深山采藥,突遇狼群,身受重傷,性命呼吸,恰為餘長醒所救,兩人從此訂交,但濮陽高知曉餘長醒身份後,絕不肯以平等地位自居,始終恭執後輩之禮。

  余長醒知道濮陽高醫理既精,所住草廬中,更藏有甚多珍奇藥物,遂抱起上官狂,展足腳程,趕往濮陽高所居之處。

  約莫一個時辰過後,總算趕到地頭,上官狂那奄奄一息,也未斷卻,只是顯得更為微弱而已。

  但餘長醒目光遍注之下,心頭不禁一陣騰騰亂跳!

  因為濮陽高所住草廬,雙扉緊閉,遠遠望去,看不出是關,是鎖?

  假如是關,尚無問題,假如是鎖,則濮陽高顯已外出,上官狂的這條性命,便告無解救地,就此生生斷送!

  餘長醒的「怦怦」心跳,隨著距離的漸漸接近,總算漸漸穩定下來。

  原因在於他已看出濮陽高所居草廬的緊閉雙扉之外,並未上鎖。

  這一來,余長醒立時轉憂為喜,高興得在距離十七八丈意外,便凝氣傳聲叫道:「濮陽老弟……濮陽老弟……」

  叫到第二聲上,柴扉已開,濮陽高閃身走出。

  餘長醒正想發話,忽覺一怔?

  因為自己每次來此,濮陽高都是歡迎無比,笑顏逐開,今日卻愁鎖雙眉,目光中流露出濃厚憂鬱意味!

  餘長醒大愕不解,詫聲問道:「濮陽……」

  兩字才出,濮陽高舉手微揚,向草廬右側的一片竹林之中,指了一指。

  餘長醒雖然萬分驚愕,但知濮陽高定有重大難言之隱,只得如言抱了上官狂,向那竹林走進。

  進林行約丈許,濮陽高方站定腳步,面含苦笑地,抱拳說道:「余老人家請恕我……」

  余長醒把上官狂輕輕放在一塊平坦青石之上,連搖雙手,截斷濮陽高的話頭說道:「濮陽老弟,我輩乃道義之交,用不著尋常客套之語,如今的當務之急是……」

  語音略頓,伸手指著上官狂道:「……是我這位好友,他先醉烈酒,後中蛇毒,性命極其危殆,濮陽老弟請速施回春妙手,莫要有所延誤,來不及救治才好!」

  濮陽高聞言,立為上官狂診視脈象,並從懷中取出四根粗如人發,長約七寸的細細金針,插入上官狂的心窩左近。

  插好金針,濮陽高側顧餘長醒道:「穴道不宜封閉過久,余老人家請替令友把穴道解開了吧。」

  余長醒邊自如言解穴,邊自詫聲問道:「濮陽老弟,真是華扁重生,你難道僅憑這四根金針,就……」

  濮陽高不等餘長醒話完,便苦笑一聲,搖頭接道:「令友醉酒太甚,蛇毒散佈全身,晚輩已無術可祛,無藥可用,這四根金針不過只能為令友延長兩個時辰的壽命而已……」

  餘長醒心中一震,失聲問道:「濮陽老弟,據我所知,你是當今第一神醫,難……難道竟……竟沒有法兒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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