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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


  白越龍笑道:「些許小事,何足掛齒?到是展老弟應該記住『對敵人仁慈,即是對自己殘忍』之諺……」

  展溫如歎道:「在下知曉這句江湖諺語,但心中總覺鄭天雄與西門小瓊之向我尋釁,動機在於為其父母報仇,遂儘量寬容,決定對他們各饒三次,換句話說,也就是鄭天雄還有一次,西門小瓊還有兩次在我手下的逃生機會!」

  白越龍向他深深看了一眼,點頭說道:「展老弟,我佩服你,白越龍自知沒有你如此寬仁厚德的偉大心胸,撇開武功成就不談,僅憑這『仁德』二字,展老弟便足光耀武林,期以十年,你必可成為四海同尊,八荒共戴的江湖領袖。」

  展溫如把張俊臉脹得通紅地,方自遜謝,白越龍又複笑道:「老夫适才料不到老弟突然會對鄭天雄縮掌施仁,方致要想搶救,已告不及,老弟雙肋要害,中了鄭天雄極陰毒的『摧心掌』力,居然只受微傷,並不太重,真是修煉功深,令人欽佩,定乃家學淵源……」

  展溫如略一搖頭,接口說道:「白老人家這回卻料錯了,先父母自十五年前,『雁蕩大龍湫』一役後,因覺殺戮過重,便厭於江湖鋒鏑,舉家隱世,遁跡邊城,除了以『先天太乙罡炁』,為晚輩紮基,以期強身健康外,連舉世聞名的『陰陽無雙劍法』,都不肯相傳……」

  白越龍訝道:「老弟适才擊敗西門小瓊時,所用三招絕學……」

  展溫如解釋道:「那是先父母曾以『太乙十三掌』暨『陰陽無雙劍法』的拳經劍譜,贈與『臥龍秀士』諸葛奇叔父,先父母棄養後,由諸葛叔轉傳,並賜我服食一枝得自『黃山』的成形何首烏,痛下苦功,才稍有微薄成就……」

  白越龍問道:「令尊令堂展大俠狄女俠夫婦,均乃武學蓋世,內功極為精湛之人,怎會尚在盛年,便……」

  說至此處,似覺語有礙難,恐怕觸及展溫如的悲懷,不便再問,遂把話頭頓住。

  果然,展溫如俊臉之上,立現淚痕,悲聲說道:「白老人家既問起此事,展溫如便把先父母已然遁世逃名,仍不免遭受凶邪算計的這段血海冤仇對老人家敘述一遍。」

  白越龍靜聽展溫如說完他父母展天平狄美瑤經過,歎息一聲道:「原來如此,但老弟雖然藝成,畢竟年歲太輕,閱歷太淺,要想尋找『冀北人魔』鐵霸天,及『佛面醜心』無名居士,報復深仇,恐……恐怕仍……仍嫌實力太單薄吧?……」

  展溫如因「霹靂書」藏地,是最關重大機密,自然不便向新交不久的白越龍,輕易透露,雙眉一軒,朗聲說道:「大丈夫立身處世,凡事只問其當為不當為,不必計較難易……」

  話方至此,忽起鼓掌之聲!

  這鼓掌聲息,是從一片十來丈高的削壁之上傳下。

  展溫如揚眉注目,發話問道:「壁上是哪位高人,莫非對展溫如有所指教?」

  語音方出,一條人影業已淩空飄降!

  白越龍以為又有人對展溫如意圖襲擊,身形微閃,正待出手攔截,展溫如已含笑叫道:「白老人家莫要誤會,來人非敵,是我好友……」

  原來當空人影才飄,展溫如已看出來人正是陳瑤之弟,陳琪之兄,曾在平涼旅舍中,借箸代劍,顯露一招「陰陽無雙劍法」絕學,使自己遵照諸葛叔父之囑,把母親所遺「青罡劍」,慨然相贈,但他卻突然失去蹤跡的新交好友陳其玉。

  白越龍聽得展溫如這樣一叫,自然便止住出手之勢。

  展溫如立為雙方引見,並向陳其玉略述別來經過,以及适才曾受白越龍鼎力相助之事。

  陳其玉先向白越龍禮貌數語,然後目注展溫如道:「展兄,小弟那日在平涼旅館中,初蒙贈劍,便不告而別,展兄定難見諒……」

  展溫如不待他往下再說,便自搖手笑道:「陳兄千萬不要如此說法,小弟知你定是身有急事,情出無奈……」

  陳其玉笑道:「展兄果然是我知己,小弟與你一見投契,等我把身上一點急事辦完之後,我願意伴你終身,彼此永世不別!」

  展溫如也覺與這陳其玉特別投緣,一見之下,便想與其親近,聞得此言,自頗欣然色喜!

  但陳其玉突又雙眉微蹙地,向展溫如略帶黯然神色說道:「展兄,小弟事尚未了,恐怕還須數日,甚至十餘日後,才可實現與你終身相伴,誓同生死之諾!」

  展溫如想不到良友才聚之下,居然又將別離,但也不便強留,只好含笑道:「陳兄儘管去辦本身要事,好在小弟已結識白老人家,與他又有同路之巧,不僅可托照拂,並大大清除了旅途寂寞!」

  陳其玉突向白越龍抱拳長揖,一躬到地。

  白越龍還禮笑道:「陳老弟突行此禮則甚?」

  陳其玉正色道:「展兄結有強仇,一路之間,屢施暗襲,安危禍福,非加特別小心不可,晚輩與他意氣論交,業已誓同生死,但因近日有事,無法抽身,拜託白老人家,在陳其玉未能再度趕到前……」

  話未聽完,白越龍已知其意地,點頭笑道:「陳老弟放心,在你趕來之前,展老弟有我白越龍全力相保,定可安然無事!」

  陳其玉又是深深一揖,轉對展溫如笑道:「展兄請吧,我們早點分別,也好早點見面!」

  展溫如看了陳其玉一眼,雙眉微蹙地,說了聲:「陳兄珍重」,便與白越龍相偕舉步繼續東行。

  陳其玉目注展白二人,走出數十丈後,身形陡地一拔,又複縱上了先前隱身石壁。

  壁上居然還盤膝坐著一個滿頭白髮之人。

  這滿頭白髮之人,身著青色儒衫,居然正是展溫如先父「無雙劍客」展天平的生死至交「臥龍秀士」諸葛奇。

  原來諸葛奇於這一年半前,苦苦培植展溫如,不單朝夕督促,心力交瘁,並還于展溫如不知不覺之下,把本身功力,暗暗轉注,以致于展溫如告別出道後,他便變得突然老態龍鍾,滿頭白髮!

  如今,他默然盤坐壁頂,兩道目光卻遙遙盯住已走至數十丈外的展溫如和白越龍二人,那只敏慧通靈的白鸚鵡,也靜靜站在諸葛奇的左肩頭上。

  陳其玉縱上壁頂,向諸葛奇詫聲說道:「諸葛前輩,你對於那白越龍真有懷疑?」

  諸葛奇才一頷首,陳其玉便又說道:「不至於吧?我看此人一臉正氣,不像是凶邪黨羽……」

  諸葛奇苦笑一聲接道:「常言道:『畫虎畫皮難畫骨,知人知面不知心』,這就是『冀北人魔』鐵霸天厲害之處,也是他比『佛面醜心』無名居士高明之處,他若派個獐頭鼠目,貌相兇橫之輩,展溫如會與其沆瀣一氣麼?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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