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諸葛青雲 > 南海明珠 | 上頁 下頁 |
一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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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她不是在送院途中,就傷重斃命了嗎?」 「這個,可能報導不實!」羅平站起身來,命令地說:「石律師,我要你立刻和老潘聯絡,查明警方這幾天對王則平夫婦案的進行情況!」 這時電話鈴突然響了,高健飛過去接聽後,向羅平報告:「守株待兔的兄弟來電話,說是:兔二爺方才又曾在那附近出現過,但是很快就離去了。」 「他說在那兒?」羅平問。 「獨自在『金國』吃飯,看來神情很愉快,他打過三通電話,第一通自報姓名後,根本沒有說話,只是傾聽,掛上電話卻面露笑容,第二通,對方可能是舞女,因為他曾經說什麼今晚要帶她進場,最後的電話是向東方舞廳訂座,看情形,今夜他准不會去拜訪我們的電影小生啦!」 羅平略經思索後,過去拍拍石律師的肩膀。 「大律師今天你辛苦啦!晚上我有慰勞,請你去跳舞,如何?」 「慰勞我?」 「嗯,我代表藍天鵝!」 「別再諷刺啦,波司!」石律師一聲苦笑,卻聽見羅平早已吩咐高健飛打電話到東方舞廳訂座了。 羅平為什麼會有這樣興趣了,或許思想痛苦的時候,有個女人抱抱,比較容易解憂,石律師心裡如此盤算著,於是大聲叫女傭趕快把晚飯開出來。 舞廳仍是舞廳,雖然前幾天才死掉一個人,但在曖昧的半遮光下,依然衣香鬢影,笑語聲喧。 羅平和石為開都屬於曖昧型人物,因此他們如魚得水,尤以後者更為活躍,他到處和人招呼,而坐下後,立刻向侍候著他的大班,報出了一連串的芳名。 於是不久,就有三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郎,坐到了他們臺上。 雖然色迷迷,但石律師的舞姿是挺紳士的,按照著大不列顛的禮貌,身子與舞伴保持相當的距離,那只因他的大壯皮凸出尺餘之故。 舞著,他視線滑過舞伴的粉頸,終於看到了蕭志清。 這位被高健飛被稱作「兔二爺」的青年紳士,正緊摟著一個舞女,作銷魂狀,在大跳貼面舞,只是半閉的眼晴,卻溜過來又溜過去地,不時露出凶光。 當蕭志清的視線凝于一點時,石為開循著他的目光望去,卻也微微一驚,原來那位「心如蛇蠍」的藍天鵝,今夜竟也玉趾光臨了。 她正在和一個腦袋較常人稍大的男子共舞,看到蕭志請,她嫣然一笑,旋又看到石律師,她笑得更是嫵媚。 石律師回座以後,才發現溫婉就在他們的鄰座,而羅平早已非常有禮貌地過去打招呼。 「溫小姐,我們又在這裡見面了,真是湊巧呵!」羅平說著,避開了那大頭漢子的金剛怒目,逕自拉了一張椅子靠近溫婉坐下。 「冤家路窄的,是嗎?羅先生!」溫婉笑著說,帶些兒羞怯和稚氣。 「上帝保佑!如果我們真是冤家,我卻希望是歡喜冤家!」 「羅先生,你一向端莊,我真懷疑你的輕薄是因人而施哩!」藍天鵝的灼灼目光中,竟似流露出無限怨恨。 「什麼話?我向不妄自菲薄,所以必須尊重你,因為我現在是你手下敗將!」 「豈敢,據我所知道俠盜羅平是從未打過敗仗的!」 「那是因為我與新聞記者相處得好,他們替我義務宣傳罷了。」 「就拿這一仗來說吧,你也真個慘敗呵!」溫婉甜甜地笑著說:「我以你心腹大將的性命,換你明珠三顆,可是你只給我兩顆!」 「三顆!」羅平堅持地說。 「兩顆!實際上有用的只是兩顆,因為另一顆是贗品!」 「那我就不知道了,三顆中除一顆是我自己的,絕對是真貨外,另兩顆是你送我的,我原封未動!」 「這樣說,難道我是上了那死鬼的當囉?」 「你是說那位王經理的太太嗎?」見溫婉點點頭,羅平卻又問:「我猜你總知她沒打死吧?」 「怎麼沒有死,是我親手殺死的,警方為此還正在通緝我哩!」溫婉說得挺認真,卻見羅平詭譎地一笑。 這一笑,使溫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尷尬的神情,雖然她迅即恢復了淡淡的笑容,但羅平心裡卻樂開了。 羅平的一生像是永遠在做著做不完的數學難題,雖然解了一道還有一道,但只要知道,這道的答案對了,總不免有幾分欣慰的。 竊喜中,他有所感觸地道:「有的以狠毒自詡,願意天下惡皆歸之,並想藉此鎮壓別人,其實呢……」 「其實又如何了,嗯?」溫婉急迫地問。 「其實看來心毒如蛇,卻僅是水蛇腰了!」羅平說著,無意地瞥了溫婉的纖腰一眼。 溫婉雙頰微紅,卻掙扎地反駁:「這正是毒蛇之所以為毒蛇呵,它讓人注意它的細腰,而忘了她的管牙,毒囊!」 羅平沒有再說什麼,卻凝望著她,她以微感不安避開了羅平的炯炯的目光,又低喟著說:「達爾文說得好,這原是個優劣勝敗的世界,如果你要生存……」 「就得先使別人不能生存,是不是?」羅平搶著問,但溫婉只是苦笑。 音樂又響起了,羅平立刻起身邀她共舞。 舞著,羅平正沉醉于淡雅的幽香中,卻無意中發現溫婉正對人媚笑,他舞著旋過身來,哼!那人蕭志清,於是他就在溫婉的耳邊低聲問道:「你為什麼不用對付我的辦法,去對付蕭志清呢?」 「你是說綁架了,哼,這人六親不認,綁架了任何人,他都會置之不理的!」 「綁架他本人呢?」 「他防範周密,總有兩個保鏢跟隨左右,再說他那顆龍眼珠,收藏的所在只有他自己知道,大約只有他自己才能取出,就是綁架了他,以他的性格,一定強硬到底,哪怕殺了他也沒有用!」 這是一曲旋律優美的慢華爾滋,羅平很久沒有跳這種舞了,多年前他總是與舞伴兩人心靈融合,跳得沒有空間也沒有時間,像現在這樣……情感與實際都有相當距離的共舞,他真是不習慣,因此他無聊地找話說:「你是在我參加『殺人大會』散會後,派人跟蹤我才發現高健飛的,是吧!」 「虧你猜對了!」 「你賄賂或是脅迫了房東,在高健飛的飯菜中下了強烈的安眠藥,這一手挺夠勁了。」 「是的!」 「然後把他藏在浴室,怕藥不夠力,每隔一段時間,再注射麻醉劑……」 「你的推想及格了!不過我向你勒索,也並非玩空頭,只是想不到,我手下如此疏忽,竟會在緊要關頭,使他清醒而逃去!」 見溫婉歎喟地說著,似乎頗為遺憾,羅平不禁一聲苦笑:「可惜高健飛遲了一步,一步之差,全盤皆失,感到遺憾的應該是我呵!」 這樣一說,溫婉嫣然而笑了,羅平儘量使自己沉醉於她的笑聲中,自然地靠近了她一些,而心神飛馳地說:「相思因甚到纖腰了,這問題,我到現在才真個算了解!」 溫婉白了他一眼,臉上表情很複雜,那真是一張宜喜宜嗔的臉兒。 不知何時音樂已停,羅平發覺舞伴停步後,才訕訕一笑。 羅平回座後,石律師立刻和他咬耳朵說:「波司,不久員警會把這舞廳團團包圍啦!」 「怎麼回事?」 「我想打電話去警署說殺人通緝犯溫婉,正在這裡!」 「渾蛋!瞥方捕獲她,對我們又有什麼好處?」 羅平聲色俱厲的責備,石為開也不禁為之戰慄,因此連忙堆著笑臉解釋:「這只是我的建議。波司,沒有得到你的許可,我又豈敢貿然放水!」 羅平這才松了氣,但仍不高興地瞪了石為開一眼。 「藍天鵝是通緝犯,我們可以利用,但必須見機而作,善加運用,知道嗎?」 「我知道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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