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諸葛青雲 > 南海明珠 | 上頁 下頁
一五


  「好,我給你最大的便利,無論動用多少人,今晚務必釘住藍天鵝,找到她落腳之處……」

  「沒問題,我一定能做到!」

  「還有我們派去偵查她身世的人,為何至今仍沒有報告?」

  「負責催促!」

  由於天氣炎熱,這兒和舞廳,酒樓一樣,也「冷氣開放」!不同的是!舞廳和酒樓中也許盡是行屍走肉,但此處的顧客,卻一向只是真正屍首。

  今夜,情況與往日相同,化妝師和工役都相繼下班而去,這個大房間裡就此寂靜無聲,月光從窗外射進來,照著玻璃門上的三個大字「太平門」,也照著一些白被單。

  可想而知,白被單下所蓋的當然是屍體,人死了,看來就和睡著了一樣,尤其是經過精心化妝後,身體上還散著淡淡的防腐劑味,雖然看來如此,如果想一想再看,可就不禁毛骨悚然了。

  人害怕的時候,總會感覺冷的,這兒似乎更冷,更冷的原因,有冷氣,所以門窗關閉,但卻哪兒來的冷風呢?

  那停屍床上,卻有幾條被單正無風自動!

  儘管人間多的是行屍走肉,但那只是指沒有靈魂的人而言,人如未死而喪失了靈魂,雖然常做傷天害理的事,但仍不會太使人感覺可怕,使人可怕的是,人死了,居然還有靈魂!

  陰魂不散呵,既然連外國的大科學家也不能否定靈魂的存在,看來是真有這回事了……

  至少有三條白被單,在無風自動,但卻動得很輕微,像是被微風所吹動,然而在那斜對面,月光所照不到的一條,卻突然大動了。

  那當然不是被風所吹動的,確實地說,它是一下子被掀開的!

  白被單掀開後,一個黑影悄悄地滑下「床」,輕移到月光底下。

  月光照出了窈窕的身影,長長的秀髮,和一張比月色更蒼白的臉兒,那張臉兒憑良心說是夠美的,但這個時候,這個所在,若是遇見了她,任何人也沒有興致去欣賞她的美了,只是心驚肉跳而已。

  她對這樣的環境,似乎也有點恐懼,小嘴啟合了幾次,才叫出聲來。

  「大頭鬼,大頭鬼……時間差不多,快起來下手吧!」

  嬌弱的聲音消失後,屋子裡仍是一片死寂。

  她稍為猶豫了一下,終於走到視窗右側的第一張床前,伸手推了推躺著的人,是毫無動靜,於是立刻拉開了白被單。

  「啊!」

  被她拉開的白被單下,竟是一具只剩半邊腦袋的屍體,死者大約喪身于慘禍,是新到這殯儀館來,還未經過洗滌化妝。

  鬼是否也怕慘遭橫死的屍體,我們不得而知了。但多數的人都是害怕死相恐怖的。

  她手撫前胸,良久才又挺起了胸,她冷冷的目光,投到了另一張較大的床上,那床上白被單也正無風自動?

  她立刻向那邊走去。

  「王夫人,王太太,別裝死啦,起來吧!」

  她說著一面伸出了手,但那纖手尚未碰到白被單,就很快地縮回了,因為那白被單當時也突然被掀開了,床上的人一翻身,坐了起來。

  「溫小姐,你……」那人似乎更恐懼,聲音在發顫。

  「不錯,我是溫婉!現在全世界都知道我是殺死你的兇手啦!可是你還活著!」她柔聲地說,像是在跟人說話:「別再開玩笑啦!生不帶來,死不帶去,現在,你總該把那顆真的龍眼珠拿出來了吧!」

  「我……」王夫人望著溫婉伸過來的手,囁嚅地:「我沒有……」

  「好!」溫婉縮回了手,但卻迅即從身上掏出一把匕首來。匕首在月光下寒光閃閃,而溫婉的聲音卻更令人心寒:「我不會再上你的當了,既然我已成為殺死你的兇手,這一次我可不再像上次那樣,刀子刺入衣服從腰部滑過,只劃破你一些皮……」

  那把匕首隨著她的話,而緩緩地逼近,王夫人驚慌地身子一動,卻摔下了床,隨即抖顫著站了起來,雙手亂搖!

  「別,別殺我!我……我給你!」

  溫婉仍舉著匕首,冷冷地望著她,但見她伸手到床頭去摸索。

  溫婉迫近一步,用匕首抵住王太太的腰部,她揣想那床頭可能有一柄手槍。

  但溫婉是多考慮了,王太太摸出的是一個小小的首飾盒子,她雙手拿著,轉過身來:「珍珠就在這裡面——」

  溫婉劈手奪過,遲疑了一下,又交還王夫人,道:「你把它打開!」

  王夫人接過那首飾盒,打開後,不禁失聲而叫:「啊!怎麼沒有啦?」

  「沒有了,大概根本就沒有的吧!告訴你,別再跟我搗鬼了。」溫婉咬牙切齒地說,那匕首的寒光,在王夫人的臉上跳躍。

  「溫小姐,我發誓沒有騙你了,那顆珍珠真的放——」王夫人驚駭地說著,身子連連後退。

  「站住了,我再告訴你,你別想有人來救你,那些替你亂出主意的飯桶警探,早已被我一個個收拾掉啦!這兒裡裡外外都是我的人,你今夜要是不把那顆真的龍眼珠交出來,那麼明天可真是你大殮的日子。」

  溫婉話未說完,突聞身後一聲喝斥:「胡說!」

  等她迅即轉身,一張白被單從床上墜地,床前有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持槍而立,向她吼道:「把刀放下,舉起手來了,溫婉,你被捕啦!」

  溫婉怔了一會,卻掙扎地說:「被捕了,憑什麼拘捕我?」

  「你原是搶劫和殺人未遂的通緝犯,現在,你真正企圖行兇的現行犯,我為什麼不能捕你!你如果拒捕,我開槍打死了你,一樣可以交差的!」

  那大漢說得斬釘截鐵地,說著又把手槍一揚,槍口正對準了溫婉的胸膛。

  看來他是真會開槍的,但溫婉卻突然笑了,笑聲如銀鈴,悅耳異常,笑著,她的視線落到那大漢的身後,而喜悅地叫喚!

  「啊,大頭鬼,到現在才出來啊!」

  那大漢一愕,情不自禁地扭回頭去,溫婉倒捏匕首,正欲擲出,但那王夫人卻突地發出一聲驚駭的叫喊!

  她這聲驚叫,並未引起溫婉和那大漢的注意,因為他們的注意力已被集中於眼前的一幅極為恐怖的現象中!

  那個腦袋只剩半邊的屍體,不知何時下了床,挺立著,正一搖一幌地向著他們走來。

  說是走,是有語病的,因為他根本腳未踏地,似淩虛飄移一般。

  「是什麼人裝神弄鬼?」那大漢高聲吼叫,但卻色厲內荏:「你再不站住,我可要開槍啦?」

  隨著大漢的吼叫,那屍體發出桀桀怪笑。

  笑聲在這房間裡回蕩,久久不絕,再注意聽,像是發自四面八方,似乎每張停屍床上的白被單都在動,每具屍體都在被單下怪笑。

  就在這陣驚心動魄的笑聲中,大漢恐懼過甚!

  「砰,砰,砰!」

  遭受槍擊的是一具屍體,當然不會應聲而倒,而槍聲響後,在大漢身後的王夫人卻雙腿一軟,昏倒地上。

  她是一再遭受驚嚇,精神不支而暈厥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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