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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五


  卜星樓生平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等蠻不講理之人,不禁氣得怒火中燒,正待嚴詞斥責,楊小真卻已一旁叫道:「你是什麼東西?快報個號來!」

  一語方出,那黃衣書生便變色厲聲叱道:「丫頭住口,你若如此無禮,我便消失了憐香惜玉之心,教你與那小子一道,慘遭劫數!」

  楊小真冷笑說道:「你自己是個無禮匹夫,還要人家對人有禮,真……」

  話方至此,黃衣書生張弓搭箭「嗡」的一聲弦響,—縷尖風,便向楊小真的咽喉射到!

  楊小真故意賣弄,暗中提聚內家真氣,卓立如山,毫不閃避。

  直到箭到面前,才微啟朱唇,吹出一口氣兒。

  那枝疾飛怒箭,竟被她吹得斜落一旁,插入道邊土內。

  黃衣書生這才大吃一驚,揚眉笑道:「難怪你這丫頭,頗為狂傲倔強,居然真有兩套,趕快替我報個姓名宗派上來,切莫自誤!」

  楊小真道:「你先說出你是個什麼東西?不然休想知道我的來歷!」

  黃衣書生舉起手中金弓,冷笑叫道:「瞎了眼睛的丫頭,就憑這張金弓,你還看不出我是誰嗎?」

  楊小真哂然答道:「我想是想到一個人,但不僅和你年齡不對,功力也比你強得多呢!」

  黃衣書生「哦」了一聲,揚眉問道:「你所想出之人是誰?」

  楊小真冷冷說道:「二十年前,有位慣用金弓的武林前輩,名叫邊壽天,號『金弓無敵追魂叟』!」

  黃衣書生笑道:「你總算還有點見識,那是我的先父,我叫邊小壽!」

  楊小真失驚問道:「你就是近年在關外一帶,橫行猖獗的『鐵心色膽辣書生』嗎?」

  邊小壽點頭笑道:「白山黑水之間,提起『邊小壽』三字,敢說是無人不知,能止小兒夜哭!但卻想不到中原各地的武林之中,對我這『鐵心色膽辣書生』也頗熟悉!」

  說到此處,從雙眼之中,射出充滿色欲的邪惡目光,瞪在楊小真的臉上,怪笑說道:「丫頭,如今該報上你的來歷了吧?」

  卜星樓一聽「鐵心色膽辣書生」之號,便知這邊小壽是個極為邪惡人物,不禁動了出手除害之念!

  但他的念頭才起,楊小真業已軒眉答道:「巧得很,我們竟有同名之雅。」

  邊小壽頗為高興地含笑問道:「你也叫小壽嗎?足見我們有緣,難怪我一看到你,就想把那小子射死!但你姓什麼呢?總不會也姓邊吧?」

  楊小真答道:「我姓屠,屠豬殺狗的屠……」

  姓屠當然可以,但「屠小壽」三字,加在一起,卻顯然是故意編造,含有對邊小壽的挑戰意味。

  邊小壽一聽之下,臉色頓變,目光中的欲火,也轉為怒火,厲聲叱道:「丫頭,你是找死,我若不給你看點厲害,你也不知道『鐵心色膽辣書生』,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!」

  一面發話,一面便從小峰半腰,提氣縱落,像只飛天巨鳥般的,向楊小真當頭撲到。

  這條人影,往下疾降,另一條人影,卻往上飛迎,雙雙在離地一丈四五之處,當空會合。

  另外一條人影,自然是卜星樓,他與邊小壽在空中硬打硬接地換了一掌。

  邊小壽由上而下,自比由下而上的卜星樓占了便宜,但雙掌一接,內力互發之下,他卻仍被震得與卜星樓幾乎完全相同地各自住橫側裡,飛出數尺!

  外行眼中,他們是秋色平分,並無軒輊。

  但內行眼中,卻已看出,邊小壽至少在真力內勁方面,弱了一籌,並非卜星樓之敵。

  雙方身形落地,卜星樓劍眉高挑,冷笑說道:「原來名震白山黑水,能止關東小兒夜哭的『鐵心色膽辣書生』,也下過就是這麼樣的一個人物。」

  以子之矛,攻子之盾,是最犀利的詞鋒,也是最厲害的武器!邊小壽空自氣得滿面通紅,卻無法還口,只好向卜星樓咬牙叫道:「閣下通名!」

  卜星樓笑道:「天下巧事太多,我和你也有同名之雅!」

  邊小壽厲聲問道:「你也姓屠?」

  卜星樓搖頭笑道:「不是,我姓宰,叫做宰小壽!」

  邊小壽知道對方不肯明言來歷,再問徒自取辱,遂目中凶光一轉,把自己手中金弓的弓弦取下。

  原來,他這金弓,是精心特製,既可用來射箭,也可當作兵刃!

  如今,弓背弓弦,分執兩手,便成了一根金質硬鞭,一根蚊筋軟索。

  邊小壽恨極卜星樓,哪裡還肯容情,怒嘯一聲,索鞭齊舞,刹那間鞭風索影,匝地幕天,把卜星樓密密罩住。

  卜星樓在臨下「九華山」時,把「幹將劍」交與裴大宇,身邊未帶兵刃,加上邊小壽這一鞭一索,剛柔兼濟,招術也有獨到詭異之處,攻來淩厲絕倫,遂弄得難占上風,漸入窘境!

  那披髮頭陀與銀袍老者,則始終未發一言,只在峰腰旁觀,不曾插手此事。

  楊小真一見卜星樓以赤手對抗邊小壽的一鞭一索,漸漸相形見絀,遂揚眉叫道:「卜兄,你的劍呢?我這柄劍先借你用!」

  一面說話,一面從腰間解下一柄軟劍,便向卜星樓遞去。

  卜星樓趁著閃避邊小壽金鞭猛擊之勢,一式「蜻蜒掠水」,便把楊小真所遞軟劍,接在手中。

  但劍才入手,他便大吃一驚!

  因為卜星樓雖未細看,卻入手便知,手中之物,正是自己用來與石飛紅換劍定情的「玉帶軟劍」!

  武林人物過手之際,不能片刻分神,尤其是當雙方功力相差不遠的強弱難分以下。

  如今,卜星樓便犯此誡,心中一驚,身法微慢,便被邊小壽左手中的弓弦軟索梢,在右腿近胯之處,掃中少許。

  一陣奇痛,卜星樓身形踉蹌,搶出兩步。

  楊小真不知他是見了「玉帶軟劍」,想起石飛紅,因而疏神,自然莫名其妙地大驚失色!

  邊小壽則心頭狂喜,跟蹤追擊,右手鞭「金龍抖甲」,左手索「怪蟒纏松」,挾帶著「颼颼」銳嘯,向蔔星樓上中兩盤猛烈攻去。

  卜星樓雖受微傷,傷並不重,何況—向慣用的師傅軟劍,又複到了手中,遂神威抖擻地揚眉一嘯,人騰八尺,植劍半空,恰好迎上了邊小壽橫掃而來的一鞭一索!

  兵刀一觸,硬鞭軟索,齊告斷折,換句話說,就是邊小壽的那張金弓,從此完蛋!

  三聲驚呼,一齊響起,兩條人影,淩空飛墮!

  其中一聲驚呼,自然是邊小壽為了心痛家傳寶弓而發。

  另外兩聲,則發自那白髮頭陀和銀袍老叟,他們人隨聲落,飄墮當場。

  行家一出於,便知有沒有,楊小真與卜星樓一看之下,均曉得這披髮頭陀、銀袍老叟,功力極為高明,比那邊小壽高得太多。

  邊小壽金弓被毀,驚怒交迸,怒吼一聲,又向卜星樓飛身進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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