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諸葛青雲 > 大情俠 | 上頁 下頁
九六


  熊純純「哼」了一聲,向「巨斧樵夫」惡狠狠地,盯了兩眼說道:「我看你這兩片嘴皮子,似乎比你那柄斧兒,還要鋒利厲害。」

  巨斧樵夫笑道:「老樵夫深山樵采,無聊孤寂,鎮日哼唱山歌,嘴舌間,難免會溜滑一些,熊姑娘多多擔待。」

  熊純純空自恨得牙癢癢的,卻又拿他無法,只好獰笑說道:「少時彼此動手較技之際,我第一個便要鬥你。」

  巨斧樵夫「哈哈」大笑說道:「奉陪,奉陪,反正老樵夫常年與山林禽獸為伍,慢說『熊姑娘』,就是『態先生』、「熊崽子』,我也看得多了。」

  熊純純氣得方自目射凶芒,「迷魂峽」中,突然傳來一聲低沉鬼嘯。

  玉嬌娃道:「這是誰在鬼叫?」

  熊純純白她一眼,失笑說道:「玉小妹,你莫非被那蕭弄玉氣糊塗了?連你那『蛇心鬼女』閻小青閻姊姊的嘯聲,都聽不出麼?」

  語音方落,一條婀娜黑色人影,已從「迷魂峽」口,電閃飄出。

  行家眼內,一看便知,來人就在這幾步疾馳之上,也表現出了相當高明的上乘身手。

  黑色人影,來到石坪,是個面罩黑紗,身穿玄衣的苗條女郎。

  這位「蛇心鬼女」閻小青,目光冷饒異常地,從面紗中透射而出,向「巨斧樵夫」、「寒江釣雪翁」身上掃了兩掃。

  熊純純含笑說道:「我來引介,這位是我『蛇心鬼女』閻小青姊姊,這兩位就是『神州四逸』中的『巨斧樵夫』和『寒江釣雪翁』。」

  閻小青在薄薄面紗之內,把嘴角一撇,哂然說道:「哼!什麼『神州四逸』?兩個糟老頭子!」

  「寒江釣雪翁」姬興渭見這「神州四凶」,當真一個凶似一個,不禁又覺好氣,又覺好笑。

  「巨斧樵夫」卜義仁卻目光盯在「蛇心鬼女」閻小青身上,略一打量,點頭說道:「還好,還好。」

  閻小青被他這兩聲「還好」,弄得莫名其妙,冷然問道:「還好什麼?」

  巨斧樵夫怪笑答道:「你這女娃夠凶,還好名號不能配合,不會有多大氣侯!」

  閻小青越發不懂地,愕然說道:「這不能配合之語,卻是怎講?」

  巨斧樵夫笑道:「蛇心已極可畏,鬼女更足懾人,光從你這『蛇心鬼女』四字的外號之上看來,的確夠凶夠狠。」

  閻小青聽得頗為得意地,揚眉笑道:「我的名兒呢?又有什麼不好,不能與外號配合?」

  巨斧樵夫笑呵呵地說道:「有關蛇兒的故事,最膾炙人口的就是『白蛇傳』,傳中白蛇是主,青蛇是奴,白素貞是仙,小青兒是妖,你既叫『小青』,不過是作奴才,當丫頭的坯子,還能成多大氣侯?」

  閻小青氣得鬼嘯一聲,咬牙說道:「就算我的名兒,不成氣候,但我的姓兒,總夠厲害,閻羅點鬼,在劫難逃,老狗頭,你就拿命來吧!我要把你打下拔舌地獄。」

  語音甫落,玄衣大袖微揚,從袖中飛出一線玄光,向巨斧樵夫的面門飛去。

  巨斧樵夫一陣震天狂笑,說道:「米粒之珠,也放光華。」

  隨著狂笑之聲,從身邊飛起一片斧影精芒,迎著那條玄光,淩空劈去。

  閻小青因自己從袖中飛出的這線玄光,是條不畏刀劍砍削的「鐵線怪蛇」,遂對巨斧樵夫飛斧相迎之舉,不甚在意,並打算就勢用蛇兒纏住斧柄,把對方的成名兵刃,奪出手去。

  但念頭才動,耳中忽然聽得「蠻山毛女」熊純純,急急叫道:「閻二姊,對方所用,並非尋常斧兒,你要小心,莫令那條『小玄兒』,有所傷損才好。」

  閻小青聞言之下,也覺對方那柄斧兒,太沉太巨,斧光又極強烈,自己委實不必以心愛的鐵線靈蛇「小玄兒」承受對方的巨斧猛劈。

  但她适才因心中十拿九穩,已把招術用老,如今再想臨時撤招變式,業告有所不及。

  眼看斧光蛇影,即將淩空相合,那線玄光,突又其疾如電地,縮了回去。

  剛才說明「蛇心鬼女」閻小青,業已不及變招,如今怎又能突然收勢?

  因為,她的手中兵刃,是條「鐵線靈蛇」,不是軟鞭長索等一般武器。

  若是軟鞭長索等尋常武器,必須由使用人先行收勁,止住去勢,然後方能撒回,自將於一瞬之間,難於如願。

  但「鐵線靈蛇」卻不大相同,其本身便具靈性,可以自動躲避凶危。

  「蛇心鬼女」閻小青戒意既生,手中微一用勁,那「鐵線靈蛇」便蛇身一擺,電掣似地縮了回去。

  巨斧樵夫也不跟追擊,只是滿含揶揄意味地怪笑連聲說道:「閻姑娘,我勸你既要豢養蛇兒,便不必養黑蛇,應該養條白蛇,過過反奴為主的癮兒,免得老是使人覺得『小青兒』,屬於低三下四的奴才坯子。」

  閻小青一聲鬼嘯,左袖又揚。

  适才右邊袖中所飛出的,是「鐵線靈蛇」所化的一線玄光,如今左邊袖內所飛出的,卻是一蓬微帶青磷的玄色光網。

  巨斧樵夫似是深深知此物難惹,不願被玄色光網罩住,身形輕飄,退出八尺。

  閻小青格格笑道:「老匹夫,你居然也會膽小。」

  巨斧樵夫指著閻小青正在收回袖內的一蓬玄色細絲,揚眉問道:「這是『青磷黑煞網』?」

  閻小青點頭冷笑說道:「老匹夫難怪會名列『神州四逸』之中,眼力真還不錯。」

  巨斧樵夫又複問道:「你既用『青磷黑煞網』,莫非是昔日名滿苗疆的『三惡婆婆』弟子?」

  閻小青搖頭笑道:「你猜錯了,『三惡婆婆』不是我師傅,只是我的師姊。」

  巨斧樵夫目注閻小青,仔細看了幾眼,緩緩問道:「有人說『三惡婆婆』尚在苗疆,有人說已化異物,到底是何說為准?」

  閻小青冷笑答道:「我師姊功參造化,壽與天齊,再過上些時候,或許會到中原走走。」

  巨斧樵夫眉頭一蹙,繼續問道:「三惡婆婆既然還在,則她那老搭擋『鐵背駝翁』定也……」

  話猶未了,閻小青冷笑一聲,截口說道:「不單『鐵背駝翁』健在,便連『天魔聖母』,以及另一位……」

  巨斧樵夫突然擺手叫道:「閻姑娘,你不必說了,我已知道他們四位結義兄妹,一個不少,均在人世。」

  閻小青得意地笑道:「知道就好,你們總算走運,竟宣佈停開『天池棋會』,否則,他們四位一到,你們還能有所僥悻,活得成麼?」

  一言甫畢,「迷魂峽」內響起了洪鐘般的笑聲,有人狂笑接口道:「這位姑娘,口氣倒真不小,你所說能夠左右『天池棋會』之人,到底是那四位呢?」

  隨著話聲,從「迷魂峽」口,步出兩人,一個身穿白袍,一個身穿青袍,均是精神矍爍的皤然老叟。

  玉嬌娃、熊純純、閻小青等一望而知,這是「神州四逸」中,另外兩人,「放鶴老人」林勝逋和「羅浮梅叟」曾耐寒,業已趕到。

  姬興渭哈哈笑道:「我們『神州四逸』業已到齊,你們『神州四凶』,卻還差一位『杏花凶女』匡無豔……」

  「豔」字剛剛脫口,「迷魂峽」內,又響起一連串的格格嬌笑。

  這回所出現的,是個身著粉紅色宮裝衣裙的豔麗婦人,約莫三十一二,於「神州四凶」中,要算最年長的一位。

  「蠻山毛女」熊純純嬌笑說道:「匡大姊來了,如今『神州四凶』和『神州四逸』,均已到齊,我們不必多說廢話,應該開始較技,看看白髮紅顏之間,到底是誰強誰弱?」

  「蛇心鬼女」閻小青點頭笑道:「天色不早,當然該較技了,我們由誰先上陣?」

  熊純純正待自告奮勇,「杏花凶女」匡無豔已以「移形換影」身法,行雲流水般走到當場,格格笑道:「若是赴宴,來遲之人,當被罰酒三杯,如今既是赴會,就罰我這遲到之人,先上陣吧!」

  說完,轉過臉來,面對「神州四逸」,神色一冷,沉聲問道:「你們由誰出手?」

  适才匡無豔向熊純純等發話之時,笑語生溫,一團和氣,如今轉過面來,神色一冷,臉上竟立即佈滿凶煞之狀,著實令覺得她那「杏花凶女」外號中的那個「凶」字,用得極為恰當。

  「放鶴老人」林勝逋呵呵笑道:「照對方所說理論,則我也是遲到之人,該我……」

  話方至此,「羅浮梅叟」曾耐寒便自截斷了他的話題,搖手笑道:「林兄,你雖遲到,我也並未早來,這一陣應該讓我。」

  林勝逋微笑問道:「既然都是遲到之人,卻為何第一陣要讓你呢?」

  曾耐寒指著匡無豔,呵呵笑道:「因為這位匡姑娘愛杏花,我卻愛梅花,讓我們這寒冬冷豔,和二月芳菲來鬥上一陣,不是很有趣麼?」

  林勝逋點頭笑道:「說得倒也有理,我就讓你一陣,但你要弄清楚些,你愛『梅花』,是冷得發黴,她愛『杏花』,卻紅得發紫,莫要在第一陣上,便弄得灰頭土臉,把『神州四逸』顏面,丟得乾乾淨淨。」

  曾耐寒笑道:「梅花歲寒始發,耐雪經霜,平日很少敵手,如今能與『二月梢頭春意鬧』的妖豔杏花,鬥上一陣,委實是難得機會,林兄,你這老鶴精,不要掃我興了。」

  一面說話,一面業已緩步走出陣去,與「杏花凶女」匡無豔,相對峙立。

  匡無豔滿面凶相,沉著臉兒問道:「我們怎樣鬥法?」

  曾耐寒微笑說道:「隨便,梅花月下橫斜,水邊清淺,寒風澈骨,淡欲無言,它經得起任何考驗。」

  匡無豔冷笑說道:「好,你既經得起任何考驗,就快點亮兵刃罷。」


學達書庫(xuoda.com)
上一頁 回目錄 回首頁 下一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