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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五


  玉嬌娃雙眼一翻,凶芒如電地,剔眉叫道:「姬老頭,我問你的話兒,你竟不答,你竟敢給『天魔冰女』玉嬌娃釘子碰麼?」

  姬興渭這時業已聽見又複有人到了附近,但因由于玉嬌娃出語太狂,遂對另外來人之事,未加理會地,雙眉一挑,哈哈大笑說道:「玉姑娘,你未免也太狂傲,太自大了,我若怕你這『天魔冰女』,還和你們『神州四凶』,訂約較技則甚?」

  玉嬌娃勃然怒道:「好!你不怕,那就試試。」

  語音了處,揚起右掌,便向「寒江釣雪翁」姬興渭,來了劈空一擊。

  姬興渭知道「神州四凶」之內,數「天魔冰女」玉嬌娃年齡最小,但也數她脾氣最壞,數她功力最高。

  故而,雖見對方手掌劈空一擊,並未挾有什麼懾人心魂的罡風勁氣,但仍不敢怠慢地,一翻右掌,以十成功力,化為「無形罡氣」,迎拒來勢。

  兩股無形氣流,當空一合之下,其結果相當出人意料。

  「天魔冰女」玉嬌娃俏立依然,紋風未動,但「神州四逸」,被武林中人,推為一流高手的「寒江釣雪翁」姬興渭,卻拿樁不穩,腳下退了半步。

  雖僅半步之退,卻已使姬興渭身沁冷汗,臉泛燒紅,心中好不慚愧。

  是自己當真老朽無用了麼?怎麼在作了相當準備之後,但在內力真氣方面,仍比這年歲輕輕的「天魔冰女」,遜了一籌?

  姬興渭心中慚愧,玉嬌娃卻滿面春風,把臉上那副冰冷神色,完全消解地傲然笑道:「姬老頭,你嘗著厲害了吧?我是硬碰硬地和你淩空對掌,絕未像我熊純純姊姊那樣對你愚弄,有所取巧。」

  「有所取巧」的「巧」字方落,亂石堆,又傳起一片銀鈴似的笑聲,接口說道:「玉小妹,你這一掌,打得雖好,可也不能把我看得太低。我昔日只是把他耍著玩的,真若不敢取巧,彼此硬拚,我『蠻山毛女』熊純純,也不會弱於那業已入土半截的棺材瓤子。」

  隨著語音,一條倩影,飄落當場,正是那位曾以「懸絲傳毒」手段,愚弄過姬興渭的「蠻山毛女」熊純純。

  但熊純純身才落地,在一株巨樹之後,卻又傳出一陣狂笑,有人說道:「你們這些乳臭未乾的丫頭片子,鎮日只會胡逞驕傲,亂賣內騷,卻那裡有絲毫眼光,見過什麼世面?姬老頭老漁翁,長年寒江釣雪,他剛才那種動作,只是把你們當作魚兒對付,因為若不肯犧牲香餌,讓你們嘗些甜頭,他少時怎能釣大魚呢?」

  熊純純揚眉問道:「發話之人是誰?」

  樹後人仍然狂笑說道:「小丫頭,你不必問我是誰?且看看我這塊招牌吧!」

  一大片冷森森的寒芒,驀然從樹後飛出,挾著攝魂銳嘯之聲,淩空卷到。

  「天魔冰女」玉嬌娃與「蠻山毛女」熊純純,因那大片寒芒來勢極快,威力極強,不禁均嬌軀微閃,往後退出八尺。

  「錚」的一聲,火星四射,那大片寒光,原來是柄奇巨短柄樵斧,如今業已深深嵌入山石以內。

  玉嬌娃哂然一笑,嘴甪微披說道:「原來是『巨斧樵夫』卜義仁。」

  那株合抱巨樹之後「哈哈」一笑,轉出一個看來約莫五十來歲,精神奕奕的樵夫打扮之人,目光電掃玉嬌娃、熊純純,揚眉笑道:「不錯,是我老樵夫,老漁翁把你們這些丫頭片子,當作池內遊魚,我老樵夫卻把你們這些丫頭片子,當作山間枯木。」

  熊純純怫然說道:「你們『神州四逸』,也總算有名望的人,怎麼左一聲『丫頭片子』,右一聲『丫頭片子』,不怕失了身份?」

  巨斧樵夫瞪起一雙大眼,凝望著熊純純,揚眉問道:「你這全身長毛的野丫頭,我來問你,『神州四凶』是否曾受皇封?官居極品?」

  熊純純被問得摸不著頭地,愕然問道:「你發些什麼神經?我們『神州四凶』,都是一等一的老百姓,鎮日嘯傲山林,誰希罕受什麼皇封?更談不到什麼品級?」

  巨斧樵夫笑道:「你們既然未受皇封,卻為何『只許州官放火,不許百姓點燈』?」

  熊純純道:「你說得清楚一些,這話是什麼意思?」

  巨斧樵夫緩步向前,一面從山石之中,取回巨斧,一面怪笑說道:「許你們叫我們『棺材瓤子』,就不許我們叫你們『丫頭片子』,豈不是……」

  熊純純被巨斧樵夫問得無話可答,只好搖手苦笑說道:「好了,你不要說了,我不叫你們『棺材瓤子』就是。」

  巨斧樵夫點頭笑道:「這樣才對,因為物以類聚,和棺材瓤子打交道的,多半也是短命鬼兒。」

  玉嬌娃目光如冰地向「巨斧樵夫」及「寒江釣雪翁」掃了一掃說道:「如今『神州四凶』中,來了兩人,『神州四逸』中,也來了兩人,可否去『括蒼迷宮』廢墟之前的廣大石坪上,先作一會。」

  「寒江釣雪翁」姬興渭暗地留神之下,並未看出「天魔冰女」玉嬌娃,在此搗了什麼鬼?遂點頭笑道:「我們去往石坪也好,雙方的其餘四人,大概也快來了。」

  「蠻山毛女」熊純純拉著玉嬌娃的手兒笑道:「玉小妹,我們先走,少時你姊姊玉大妹,也要來呢!」

  玉嬌娃聞言一怔,向熊純純愕然冋道:「熊姊姊,你是在何處遇著我姊姊?她也來此則甚?」

  熊純純答道:「離此不遠,玉大妹有點事兒要辦,她大概晚來片刻。」

  說著話兒,螓首微搖,腦後那條長辮,又如靈蛇飛卷般,向與她走得距離不遠的「巨斧樵夫」纏去。

  「巨斧樵夫」真未想到她有此一招,但姬興渭卻幾乎上過惡當,早有提防,從手中飛出一根釣線,反向熊純純的髮辮纏去。

  熊純純見對方有備,一笑收回髮辮,揚眉叫道:「姬老頭,你居然學得乖了,足見我這『霸王鞭』上次的一系之威,非同小可。」

  姬興渭懶得和對方一般見識,拉著「巨斧樵夫」,腳下加快,搶先往「括蒼迷宮」的廢址走去。

  玉嬌娃又向熊純純問道:「熊姊姊,我方才問你的話兒,你還未告訴我呢?我姊姊好端端的,也來湊這場熱鬧則甚?」

  熊純純搖頭答道:「适才在勿促間未曾言明,玉大妹只說是她奉你師傅『天魔聖母』丁前輩之命,特意趕來參與這『四逸』、『四凶』較技的中秋大會,並負有重要使命。」

  玉嬌娃「哦」了一聲說道:「我姊姊還負有重要使命?」

  說到此處,忽似想起甚事,又向熊純純問道:「熊姊姊,你看見我姊姊精神怎樣?身上有未負傷?」

  熊純純詫然不解說道:「玉小妹此話怎講?」

  玉嬌娃遂把「天魔府」內之事,約略說了一遍,說完又苦笑道:「我怕我姊姊上了司徒玉的惡當,才問她精神怎樣?身上有無傷痕?」

  熊純純搖頭笑道:「玉大妹精神煥發,身上亳無傷痕,不像是上人惡當模樣。」

  語音方了,又自「咦」了一聲,向玉嬌娃問道:「玉小妹,那易釵而弁,對你大加戲弄的蕭弄玉呢?」

  玉嬌娃雙頰一紅,咬牙答道:「她……她不知到哪裡去了?但适才聽得『寒江釣雪翁』姬興渭談起,說是司徒玉、蕭弄玉二人,也會趕來,參與這場『中秋大會』。」

  熊純純雙眉微挑,嬌笑說道:「蕭弄玉若來最好,我倒要看看這位姑娘,長的是什麼模樣?怎會女扮男裝之後,竟使你這『天魔冰女』為之情不自禁,春心大動。」

  玉嬌娃赧然說道:「熊姊姊休要取笑,若論漂亮?這司徒玉、蕭弄玉二人實漂亮得出奇。但……」

  熊純純看她一眼,含笑問道:「但些什麼?王小妹,你怎不說將下去?」

  玉嬌娃臉色一變,煞氣騰眉說道:「但蕭弄玉業已傷透了我的心,使我恨她入骨!她不來便罷,只要再讓我見著此女,我非食她之肉,寢她之皮,飲她之血不可。」

  熊純純失笑說道:「蕭弄玉倘若是男的?或許你會上她惡當,吃了大虧,她既是女的,怎……」

  玉嬌娃不等熊純純往下再問,便自目閃厲芒,接口說道「熊姊姊,你……你不要問了,總而言之,這蕭弄玉委實太……太以可惡。」

  熊純純見她似有難言之隱,也就不便再複追問,相偕向前走去。

  一番轉折之後,「括蒼迷宮」廢址,已在眼前,依然焦柱頹椽,一片淒涼,毫無人加以修整重建。

  宮前那片廣大石坪上,「寒江釣雪翁」姬興渭、「巨斧樵夫」卜義仁等「神州二逸」,業已駐足相等。

  熊純純知道「巨斧樵夫」口舌尖利,比較刁鑽,遂向人稍忠厚的「寒江釣雪翁」笑道:「姬老頭,我們是先打起來,還是等雙方人數到齊,再複動手?」

  姬興渭尚未答言,「巨斧樵夫」業已怪笑連聲,一旁接口說道:「天光還早得很呢,小丫頭,你卻急些什麼?」

  熊純純怒道:「你又叫我『小丫頭』?」

  巨斧樵夫笑道:「你叫『棺材瓤子』,我就叫你『丫頭片子』,你叫他『姬老頭』,我就叫你『小丫頭』,不是恰如其份,很合理麼?」

  熊純純道:「我叫他『姬朋友』?」

  巨斧樵夫微笑答道:「我就叫你『熊姑娘』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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