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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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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徒玉無法隱諱,只好略感囁嚅地,從實說道:「段兄小弟有樁疑問,似乎不……不便出口。」 段天去豪氣干雲地朗笑說道:「司徒老弟,你這『不便』二字,是對你而言?還是對我而言?」 司徒玉苦笑說道:「兩者都有不便。」 段天宏道:「不妨,不妨,書有未曾經我讀,事無不可對人言,只要你問得出來,我便答得出口。」 司徒玉只好儘量把語音放得和緩一些,含笑說道:「段兄,我想問你,你……與程怡超真……真是師兄弟麼?」 段天宏雙目一翻,神光四射,勃然問道:「司徒老弟此語何來?難道程怡超竟膽敢不承認我是他的師兄?」 司徒玉見他仍要硬充到底,遂不得不為對方略留地步,飾詞委蜿答道:「程怡超兄,人尚未醒……」 話方至此,段天宏已接口說道:「既然不是程怡超親口否認,司徒老弟怎會突起了這種懷疑之念?」 司徒玉陪笑說道:「因程怡超在未中毒前,與小弟頗相投契,曾談及師門一切,好像說是『鐵傘先生』展老前輩門下,除了程兄以外,別無傳人。」 他自己覺得這種飾詞,相當委婉圓滑,並留有伸縮餘地,不曾把話扣死,倒看段天宏是怎樣答覆? 段天宏神色平和地笑了一笑,目注司徒玉,搖頭說道:「或許我程師弟一時漏說,未曾把我提起,司徒老弟應該想想,當世武休中,各派疊起,高人無數,我若想冒打旗號,大可冒認你師傅『海岳游仙』門下,卻去冒稱程怡超的師兄,能有多大光彩?」 這番話兒,合理合情,倒把司徙玉聽得俊臉飛紅,慚惶無語。 段天宏雙眉微揚繼續笑道:「好在程怡超人在『百草岩』上,等他毒解人醒之後,司徒老弟不妨問問他有沒有我這師兄?我還代他感謝老弟盛情,酬贈了你一柄罕世異寶玉龍軟劍』呢!」 司徒玉心想這事倒妙,程怡超矢口否認,言猶在耳,段天宏則堅稱無誤,又曾據理分析,贈劍酬情,卻叫自己聽信誰的話兒才好? 正在司徒玉弄得暈頭轉向之際,忽然遠遠聽得有女子說話聲息。 司徒玉悚然一驚,因那女子語音,竟似被自己點穴制住的「天魔妖女」玉嬌娥。 自己對付玉嬌娥,用的是獨門手法,非經三個時辰,無法蘇醒,她卻怎會突告恢復自由,與她同行說話的另一女子,又是誰呢? 疑思紛紜之下,自然無甚戒心,陡覺腰微微一麻,竟被人點了穴道。 這暗點司徒玉穴道的,竟是段天宏,他對司徒玉附耳低聲說道:「司徒老弟莫要怪我得罪,我又有要事,必須他往,遂點了你的穴道,留你在此,聽說機密,或許頗有用處。」 司徒玉身不能動,口不能言,心中卻對段天宏的詭異舉措,越發驚異。 因對方既然突施暗算,把自己點倒,但言語之中,卻又不似含有什麼惡意? 心念至此,段天宏已將司徒玉輕輕提起,走進密林,就把他放在林邊,含笑說道:「來人是當世邪魔中,相當傑出的高手『天魔聖母』丁娘娘和她徒弟玉嬌娥,但我在這林內,已有佈置,她們至此,必將小作逗留,老弟靜靜旁觀,或有所得,我們且從此別,江湖再會。」 說完,向司徒玉微一揮手,便轉身走入林深之處,不見蹤跡。 司徒玉聽完段天宏所說,又見他離去以後,慢說穴道被制,不能開口,就算能夠開口,也有點哭笑不得。 因他既欲讓自己聽取「天魔聖母」丁娘娘與玉嬌娥師徒之間的談話秘密,則應該把自己身形,縝密隱藏起來,才會發生作用。 如今,僅把自己放在林內數尺的一株大樹之後,慢說丁娘娘師徒,入林逗留,就是她們走近林邊,也會發現自己蹤跡。 經過「百草岩」下那麼一來,「賽華陀」就是蕭弄玉的秘密已被揭開,玉嬌娥更會由愛變恨地,把自己恨入骨髓。 雙方情況如此,則玉嬌娥發現自己,自己又失去活動能力,聽憑擺佈之下,將會有什麼罪受? 這位「天魔妖女」,若是對自己恨極,加以打罵,甚至殺剮,倒還較好,就怕她對自己猶有餘情,則…… 念猶未了,密林對面的山峰腳下,業已轉出四個人來。 四個全是女人,其中三個,並不陌生,正是「天魔妖女」玉嬌娥與那兩名使女。 另外一個,則是位年約四十上下,風韻猶存,娟態撩人的黃衣中年美婦。 對這黃衣中年美婦,司徒玉本不相識,但由於段天宏事先相告,遂知是玉嬌娥、玉嬌娃姊妹之師,魔教中出類拔萃的有名高手,「天魔聖母」丁娘娘。 此時,司徒玉哪裡希望聽什麼秘密,他心頭不住暗念「阿彌陀佛」,祈禱「天魔聖母」丁娘娘師徒等一行四人,取道他途,不要走近自己藏身的這座密林,或是遠遠穿林而過。 但天下念佛求神之人,或許太多,使神佛有數,難於兼顧,以致顯得往往無靈,不如人願。 司徒玉希望丁娘娘等取道他途,丁娘娘等偏偏取道密林。 司徒玉希望縱然取道密林,也離他遠些,丁娘娘等偏偏是對準他藏身方向,緩步而來。 於是,司徒玉不念佛了,他把一顆心兒,提到嗓子眼上,準備承受意料中的一切災難。 對方行到數丈外,語音已清脆可聞。 只聽得「天魔聖母」丁娘娘向玉嬌娥問道:「娥兒,你確實知道那司徒玉是『海岳游仙』梁天奇的門下弟子麼?」 玉嬌娥滿臉悻悻之色,雙眉倒剔,咬牙答道:「除了他在『百草岩』下,親口承認以外,娥兒並于『括蒼』初見之時,偷記了他一招身法,恩師不妨看看,便知他到底是不是『海岳游仙』門下?」 話完,果然把司徒玉在「括蒼山玉龍谷」中所用身法,學了一遍,竟學得有六七分樣。 司徒玉看在眼中,不禁暗歎這玉嬌娥、玉嬌娃姊妹,天質極好,確是武林奇葩,只可惜陷溺太深,恐怕不容易把她們改造氣質,徹底度化。 丁娘娘看完,點頭說道:「不錯,這是『海岳游仙』梁天奇的遊仙身法。」 語音至些略頓,目中寒芒,一陣格格嬌笑,繼續說道:「好,武林中沉悶已久,連今年的『天池棋會』,也宣告停止舉行,但如今卻可大大熱鬧一番的了。」 玉嬌娥茫然問道:「恩師這『大大熱鬧』之語,卻是何意?」 丁娘娘冷笑答道:「司徒玉既已藝成出世,他師傅『海岳游仙』梁天奇,勢必也將重現江湖,則『柔情仙子』孟冰心怎會饒得了他?昔年情侶,今日深仇,血雨腥風,騰龍躍鳳豈非有場大大熱鬧?」 司徒玉聽得丁娘娘談到師傅與「柔情仙子」孟冰心結仇之事,心想段天宏所料果然有點道理,自己或許真能聽得什麼有關珍貴資料。 這是使司徒玉高興的事,但還有使司徒玉發愁的事。 因丁娘娘師徒,邊談邊自行來,此時已距離司徒玉所藏之處,僅約三丈左右。 司徒玉衡量情勢,覺得對方只要再向前走上幾步,目光略一掃視,便可發現自己,心中自然難免又忐忑不安地跳了起來。 這時,玉嬌娥聽完丁娘娘所說,秀眉微挑問道:「恩師這段武林舊案,有點奇怪,以『海岳游仙』梁天奇的為人,似乎不會……」 丁娘娘一陣冷笑,截斷了玉嬌娥的話頭說道:「似乎不會不行,據理判斷也不行,梁天奇殺死孟冰心的父母,是孟冰心親耳所聞,欲對孟冰心施行強暴,又是孟冰心親眼所見,罪惡昭著,鐵證如山,豈是梁天奇憑他『海岳遊仙』的一點虛名,所能洗刷得了?」 司徒玉聽得好生驚異,心中暗自忖道:「果然大有蹊蹺,恩師涉嫌殺死『柔情仙子』孟冰心的父母,並擬對孟冰心強暴之事,屬於絕大秘密,這『天魔聖母』丁娘娘,卻是怎麼知道?」 心中疑雲大起,自然繼續聆聽,期望能聽出些真實內情的蛛絲馬跡。 說話間,丁娘娘等一行四人,業已走到林口。 兩名使女在後,丁娘娘與玉嬌娥在前,尤其是玉嬌娥與司徒玉藏身大樹之間,幾乎不足八尺。 司徒玉一身冷汗,雖然明知神佛無靈,去仍不由自主地心跳念佛。 丁娘娘邊自舉步入林,邊自問玉嬌娥道:「娥兒,那扮作『賽華陀』的蕭弄玉,又是何人弟子?」 玉嬌娥答道:「據那司徒玉所說,蕭弄玉之師,是什麼『無情洞主』蘊空師太。」 丁娘娘冷哼一聲說道:「我從來未曾聽說過這個名號,大概是什麼新近崛起武林的尋常……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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