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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四


  怪客廬山真面目一現,立見廣悟大師面容慘變,身形一晃,頹然坐在床沿,渾身猶在不停的戰抖。

  怪客身後也傳來一聲驚呼。

  太意外了!

  敢情怪客竟是廣意改扮的!

  這個叛徒,簡直膽比天大,白天闖下大禍,剛逃走未久,夜裡居然還敢再來!

  好半晌,廣悟大師方把激動憤怒的情緒,平定下來,恨聲斥道:「叛徒,真沒想到你還敢再來,少林寺傳你武功,畀以高位,哪一點對不起你?你……你竟一計不成,再生二計,引來群邪,非要把本寺置於萬劫不復,你到底是何居心?說!」

  說到後來,聲色俱厲。

  廣意仍然是隻字不答。

  最感尷尬的要屬狄華康了。

  廣意雖然曾以毒指要想傷害他,但在這之前,也曾輸過他一部分功力,雖然有仇,也曾有恩,如今,人是被自己擒住的,假如少林寺要以嚴厲的寺規處置廣意,他的內心感覺得有那麼一點歉疚難安。

  但以少林寺今天一晝一夜的遭遇,以廣意前後所犯的惡行,他也無法在旁說一句人情,即使一個字也不能說。

  他覺天公為甚麼要這樣作弄人?

  他恨捉住的惡客會是廣意?

  沉默須臾,廣悟大師毅然下了決定,道:「叛徒,前面搏戰慘烈,本座沒有時間跟你耗著,也不容你再為害武林,且先追回你的武功,候掌門回寺再行議處!」

  長身一指,點破廣意氣海,他的眼淚也隨著流了下來,同門之情,畢竟不能完全釋然於懷。

  狄華康不忍眼看著廣意被廢,先一步推開房門走了,廣悟大師傷勢已愈,功力全複,兇手已經就擒,任務已告終了,也可以放膽的走了。

  廣悟大師喚來隨侍弟子,匆匆交代了幾句話,也跟著離開靜室,支援前面的戰鬥去了。

  在廣意突襲廣悟的同時,精舍之前,也來惡客。

  玄靈婆的推斷沒有錯,匪徒存心要把狄華康置於死地,故這方面,竟然來了三個人,朱氏兄妹與絕緣,實力之強,至堪驚人。

  精舍中,燈光下,大漠神嫗與鬼後尤菁正在挑燈夜話,四個女孩子全都伏在桌子上睡著了,玄靈婆與神筆秀士不知何往,禪床上,蒙頭蓋臉睡著一個人。

  精舍三間本是通連的,禪床放在盡左邊,由於夜深人睡,床前不遠,放下來一層布幔,那情景就像兩明一暗的格式了。

  三個惡客偷望清楚房子裡的情形,退出數丈之外,隱身樹後,計議起來,只聽朱文彬道:「那怪婆子何以不見?」

  聽口氣,神筆秀士在不在,根本沒有當作一回事。

  絕緣道:「前面打得那麼凶,她怎能不去?事不宜遲,要下手就得儘快。」

  朱文娟不以為然的說道:「大哥,狄華康就是那個怪婆子的命,我看得要慎重一點,乾脆用暗青子下手也就夠了。」

  略一沉吟,朱文彬道:「好,不妨先用暗青子試試。」

  朱文彬聽乃妹警告,砰然心動,反身欺近精舍,抖手發出一枚暗器,勁疾勢猛,破空銳嘯懾人。

  嘯聲乍起,精舍中燈火立熄。

  朱文彬僅在燈火熄前刹那,瞥見自己所發暗器,一閃穿窗而入,射中床上,被中人微動即止,惟未聞應有的慘號或痛呼聲。

  難道恰中要害,一擊致命?

  這說明暗器,嘯聲慢,正如雷雨之際,先見閃光,後聞雷聲一樣,他故仍能聽到應有的反應,卻無從加以正確的斷定,結果究屬如何?如果換一個武功膽識稍弱的人,暗器出手,必已逃之夭夭了。

  朱文彬卻不能也不肯這麼作。為甚麼?

  理由極簡單。

  放眼武林,各大門派均已式微,朱文彬及其夥伴,正可憑恃所能,橫行無忌。

  峻極一役,雖未完全如願,但已試出幾個足為武林柱石人物,如神筆秀士南宮捷,如大漠神嫗蕭紫煙等,也不過如此,少林虛有其表,更不足畏。

  誰知狄華康與玄靈婆之先後出現,幾使所謀成空。

  他與他的夥伴,眼看即可雄視武林,唯我獨尊,豈肯因狄華康與玄靈婆之出現,就此嚇了回去。

  水火不容,必欲除之而後快,乃勢所必然。

  也正因為這個緣故,才夥同前來少林,如果不能確認狄華康已死,回去怎能甘心?又怎能安心?

  此時屋中燈火已熄,圍在桌前的幾個女人,也沒有應有的舉動,這也是極不合乎情理的事情。

  為甚麼?

  朱文彬狐疑莫定,不由微微一怔?

  在他的想像中,頭一個,大漠神嫗就得出來拼命。

  按照大漠神嫗往日的情性,按狄華康與大漠神嫗的關係,這個性情暴躁的老婆子,都必定這麼做。大漠神嫗一動,鬼後尤菁以及那四個小丫頭,跟著也必定要出來。

  這樣一來,玄靈婆如在附近,縱想不露面,也是不行了。

  朱文彬等這次謀定而動,目的就在刺殺狄華康,迫玄靈婆出面動手。

  他並沒敢低估玄靈婆,可也妄自菲薄,他估計可能不是玄靈婆的對手,但,最不濟,支持三五百招應該沒問題。

  有這三五百招,乃妹及絕緣,必可將其餘的人,完全消滅光,然後三人合力,何愁玄靈婆不能授首。

  至於少林徒眾,有那群爪牙羈絆,已自顧不暇,何能分人前來支援?

  一旦廣悟被制,挾為人質,更不愁少林群徒,不束手聽命?

  這就是他全部計畫的內容,認為萬無一失。

  然而,眼前所展現的情況,並不符合理想。

  這是甚麼緣故呢?

  何以連大漠神嫗的情性都變了?

  微風輕拂,朱文娟與絕緣,掠落身側,悄聲問道:「得手了麼?」

  朱文彬頷首道:「打是打中了,只是不知死活?」

  朱文娟道:「絕命梭見血封喉,你又不是不知道,還有甚麼可以懷疑的?」

  朱文彬疑慮的說道:「我懷疑床上人,未必就是狄華康。」

  朱文娟詫道:「何以見得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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