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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五


  雙手不住升沉、張合、推挽……雙腳逐沒找到力源支撐點,仍在探索、移動、晃搖、合力支撐不使倒下。額上開始冒汗,汗開始下注……

  他的雙目,光芒暗了些,又暗了些……

  整座樹林似乎充滿詭異的聲浪散播,充滿妖異的震動景象,那種無形的壓力波波綿綿洶湧。

  終於,雙足找到了支撐點,半丁半八,膝蓋微挫,晃動的身形倏然穩如泰山。

  他的雙掌再次上抬,出現有力的線條,表示吸收天地精華的能力增加了,腳下的土地靈氣沛然上升,逐漸形成天地交泰的力場中心。虎目重新張得大大地,神光暴漲,像電光迸射。

  「孽障如再反抗,將五內崩裂萬劫不復。」了慧庵主還沒看出危機,低喝想要他放棄反抗以便活擒。

  驀地長嘯震天,他雙足猛然挺直,雙掌一升一沉,劃出環合的線條,五指徐收,倏然重新張開,在腹前面下沉落,再翻掌向外猛吐,風雷俱發,山林撼動,似乎地面也為之搖搖。

  了慧庵主像被一隻無形的萬斤巨鎚所撞擊,倒飛出兩丈外,摔了個手腳朝天,再滑了八尺,掙扎難起。

  他呼出一口長氣,略為舒張手腳,一面吐納,一面整理衣衫。樹後仆伏的鬼手琵琶,以及仆伏在前面的小蓮,早已昏迷不醒。幸好都是匍匐在地的,地面的草和鬆軟的泥土,分散吸收了部分聲波,昏迷的人也不會用精力抗拒,因此五臟六腑所受傷害微小。

  一場罕見的禪功與玄功全力一搏,功深者勝。他的根基要紮實些,了慧庵主也估錯了他的能耐。

  ▼第二十一章 可疑的小傢伙

  緊要關頭,人人都在忙碌。上官店的兩組男女,終於發現了慧師徒失了蹤。了慧庵主是幾位主將之一,身分地位比乾坤絕劍還要高些,立即引起恐慌,全部出動分搜集內集外。

  一男一女聯袂搜至集南端,沿小街逐家查問。上官店沒有尼庵,一個尼姑不難找,走到何處都引人注目,向居民查問是唯一可靠的辦法。

  共查問了十餘家居民,居民一問三不知。就算知道,居民也不願承認,以免惹禍上身,對這些佩刀掛劍的外來旅客,居民懷有恐懼理所當然。

  剛準備穿過一條小巷口,要向另一民宅查詢。女的是二十餘多少婦,明眸皓齒剛健婀娜,鳳目特別靈活說利,突然看到巷內出來一個十四五歲村童打扮的少年。

  「等一等。」她向走在前面的男同伴叫,目光落在聞聲止步的少年身上:「這個小鬼可疑。」

  「有何可疑?一個放牛頑童而已。」男同伴不以為然:「不要管別的閒事,找人要緊。」

  「這小鬼穿了耳孔,是女的……」

  小伙子吃了一驚,扭頭便跑。女扮男裝被揭穿,走為上策。

  這位假少年,正是了慧庵主出東街口時,所看到倚樹吃烙餅的襤褸少年。

  小巷子彎彎曲曲,少年快得像驚鼠,竄走如飛,轉折極為靈活,三竄兩竄,便消失在一條防火巷中。

  男女兩人地形不熟,起步也晚,追的速度比少年慢,根本沒看到少年鑽入幽暗的防火巷,只知道沿巷窮追,追到巷底的路口,才知道人追丟了。

  信號發出了,二十名男女封鎖了東南角幾條小街巷,氣勢洶洶聲稱要捉一個小賊,逐屋搜查惡形惡相,可把集上的居民嚇壞了。

  有很多住宅建有地窟和地屋,和各種不同用途的房舍,要搜遍每一處角落,真需要充足的時間。目下已是申牌末,沒有多少時間可用了,天一黑,怎麼搜?只有二十名同伴,得派一半人封鎖通道。一個地頭熟的少年,何處不可藏身?佈網封鎖等候,反而較為有利,藏匿的人必須脫身,現身就逃不掉了。

  上官集人心惶惶,大街小巷很少有人走動了。

  扮男裝的少年是誰?他們第一個念頭,是舒家派來的眼線。枯等了不少時日,天天盼望舒家派眼線來偵查動靜,卻左等不來,右等還不來。好不容易在緊要關頭等到一個,豈能讓他走脫?

  好不容易搜了兩條小街,向居民威迫利誘,用盡手段,仍然毫無所獲。除了繼續小心搜尋之外,別無他途。

  ***

  鬼手琵琶不是寬洪大量的人,屢遭劫難在枉死城中進出,滿腹怨毒極需發洩,對敵人那會仁慈?

  她不但要荀文祥制了了慧師徒的氣血兩門,更撕她們的腰帶絞成綑繩,分綑了兩人的手腳,分別背對樹幹,綑牢在樹幹下。

  她知道荀文祥不會殺這兩個人,卻又不能加以釋放,因此打算先加以囚禁,離開時再帶到上官集僱人看管。

  兩人坐在預定露宿的大樹下,距兩個俘虜僅十步左右,可以有效監視動靜,不需鄭重在旁看管。

  「這個已獲佛門降魔心法的尼姑,定然是鄧老狗請來對付銀龍的主將。」荀文祥遠盯著氣色敗壞的了慧庵主,神色泰然毫無敵意:「銀龍僅可支持片刻,如果武功相差不遠的人,抓這尼姑背後,用可破內家氣功的暗器助攻,否則難逃尼姑的毒手。」

  「報龍不是笨蛋,他人手眾多,其中有不少暗器名家,不會蠢得獨自和這尼姑決鬥。」鬼手琵琶當然瞭解魔道人士的看法和作法,那些擁有黨羽的人,通常避免親自上陣。暗器名家通常避免用兵刃正式搏鬥,一動手就用暗器打頭陣,放棄絕技與人拼命,豈不是玩自己的命嗎?有黨羽可用而不用,招收黨羽來做老太爺嗎?

  「對,英雄式的決鬥,早已不時興了。千手魔君、滿天花雨,都是這種貨色,動不動就暗器滿天飛。銀龍如果知道這尼姑的底細,我敢打賭,他絕不會讓這尼姑有行法的時間,一聲令下,至少有十種歹毒暗器,在尼姑身上開花。」荀文祥苦笑:「只有我這個笨蛋,讓這個尼姑,有充足的時間,運功施展降魔大法,幾乎把我當成魔來神形俱滅。該死的!下不為例。」

  「嘻嘻!你本來就是笨蛋呀!讓三個仇敵在你身邊翻雲覆雨,你還對仇敵言聽計從呢!」鬼手琵琶開心地大笑:「更蠢的是,居然把家產白白奉送給死仇大敵。神刀鄧老狗交通官府,峻使狗官與捕役破你的家,謀奪你的田產,軟禁你雙親,把你驅逐出境,夥同威遠鏢局的白道狗熊,千方百計謀害你。結果,你仍然把剩餘的田產送給鄧老狗。老狗居然再三恩將仇報。你看,這尼姑就是鄧老狗請來的人,把你當魔來降,你仍然放過這個尼姑。」

  「罷了,別提啦!」荀文祥沮喪地說:「都怪我年輕識淺,怎知道你們這些江湖人如此奸險?這次鄧老狗要是被我碰上,我要他後悔八輩子。」

  「你要他後悔,我要他死。」鬼手琵琶鳳目中殺機怒湧:「這種欺世盜名的武林敗類,魚肉鄉里交通官府的惡霸,比真正的邪魔惡毒百倍,他活著,必定有許多人遭殃,你不殺他,我殺。」

  兩人的話,了慧師徒聽了個字字入耳。

  「舒姑娘,你不要昧著良心胡說八道。鄧施主被尊稱武林雙豪,為人大仁大義,舉世同欽。」了慧庵主仍把鬼手琵琶看成白鳳:「為人排難解紛,譽滿江湖……」

  「閉上你的嘴!」鬼手琵琶跳起來,像發威的母老虎:「鄧老狗是你知止庵的外地名譽護法檀樾,捐了些香油錢給你飽食終日,你就感恩戴德,把他當成大仁大義的活菩薩祀拜,昧著良心不過問他其他的惡行,你才是為了一些香油錢而胡說八道,你還有臉說?」

  「不平則鳴,貧尼當然要說。」

  「該死的爛尼姑……」

  「銀衣使者是銀龍的門人,夥同玉骷髏夜裹祥雲莊,火焚端雲樓,同時派人夜劫縣城十餘家大戶。你老爹是銀龍的知交,你與銀衣使者同時出現在祥雲莊附近,要說你與銀衣使者無關,誰會相信?」了慧說得理直氣壯,將生死置於腦後:「銀龍劫威遠的鏢,你老爹就化裝易容躲在銀龍背後翻雲覆雨。鄧施主請人對付你們,名正言順錯不在他。」

  「這些事,都是鄧老狗告訴你的?」

  「是的。」

  「你只相信一面之詞,沒打聽求證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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