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逸鳳引凰 | 上頁 下頁 |
四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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萬里鵬將在平春酒樓,與鐵膽郎君兄妹談判的經過一一說了,最後說:「他們應該到禿狼谷去等威遠了斷的,反而往北就令人莫測高深了。」 荀文祥大為不悅,哼了一聲道:「這就是他們的不對了,大名鼎鼎的銀龍,竟然卑鄙得愚弄威遠嫁禍於我?好,我會去找他們討回公道的。」 白鳳哼了一聲,恨恨地說:「那個穿銀衣的什麼銀衣使者也在內,他在許州逗弄得我好苦。對,荀兄,我們明天就去找他。」 萬里鵬搖搖頭,斷然道:「不!我不贊成去找銀龍,兩面對敵情勢不利,咱們此地如能平安脫身,立即快馬加鞭直奔湖廣,找地方藏身等候劇變。」 白鳳卻不同意,堅決地說:「不,不解決銀龍,他以後會興風作浪,說不定又出什麼鬼主意來陷害我們,你們不去,我去。」 鬼手琵琶一怔,笑笑說:「舒小妹,你好像有點變了,你從來沒有堅決反對過任何事情。」 白鳳臉一紅,訕訕地說:「也許我記恨許州被逗弄的事。不過,嫁禍的事也的確需要追究,對不對?」 荀文祥低頭沉思片刻,說:「對,我該追究這件事。明天再說。早些進食,我得作一番安排,今晚雙仙必到,得好好準備迎賓。」 *** 三更初,每一處門窗皆虛掩著不上閂,每處走道的轉角處,皆拉上了極細小的絲繩。 各房廳燈火全熄,唯一的光源,是天井一座盆景中,小假山頂端小涼亭上的一根粗大特製松明。 松明雖然如拇指,但蕊並不大,所以光度不太明亮,一根可點六個時辰。 荀文祥不在房內安歇,他坐在廊下,面對天井,膝上放著漁鼓。 強敵將至,生死存亡關頭,他準備如果情勢危急,便不顧一切用御神心法冒險。他一面練氣,一面用心思索御神心法力量不斷增強的原因,希望能參悟到控制這種力量的方法。 第一個黑影出現在對面的屋脊上,大紅道袍夜間看似黑色,背上的劍鞘雲頭,映著星光,光芒閃爍。 松明的光,把強敵引來了。 不知從何處飛來一隻大蝗蟲,啪的一聲飛撞在火焰上。松明一晃,火焰剎滅,但隨即重放光明,火焰上伸。 他雙目睜開了,星目炯炯。 「下來吧!」荀文祥泰然道:「貧道已久候多時了。」 他今晚穿了玉色寬大的薄袍,長髮披肩,在不太亮的松明亮光照耀下,真帶了幾分妖異的氣氛。 人影飄降,像飄落的兩朵紅雲。 「貧道常道衍。」左側老道大喇喇地說。 「貧造句曲煉氣士真陽。」右首的老道也不友好。 他淡淡一笑,對方不友好,他也不必客氣,坐姿不變,沉靜地說:「貧道青松。兩位道友帶了四位高徒光臨,不知有何見教?」 句曲煉氣士大概知道白蓮教的底細,問:「道友是哪一條哪一壇的弟子。」 他哈哈大笑,反問:「貧道的底細道友還未查明?」 「不要逞口舌之能!」 「道友不是來講理的?」 「對白蓮妖孽,沒什麼好講的。」 「那你來作什麼?」 「貧道要擒你交官府處置。」 「你能嗎?」 「孽障,你死到臨頭,還敢無禮。」 「你不像有道全真,我可要罵你了!」 「無量壽佛!」常道衍向前跨出了兩大步:「真陽道友,不必和他多說廢話,待貧道擒了他。」 「且慢!」荀文祥叫。 「你想幹什麼?」 「你剛才唸什麼佛號?」 「無量壽佛,有何不對嗎?」 「咦!你是信神呢,還是信佛呢?」 「你……」 「你乾脆唸南無阿彌陀佛,豈不……」 常道衍大怒,大袖一揮,狂風爆發。 「嘩啦……」矮欄杆突然斷折,相距兩丈,好霸道的袖風。 荀文祥長髮飄舞,守坐如故。 常道衍逼進四步,拉進了一丈,袖一抖,手向前一伸,指風罡氣排空而去。 荀文祥一掌斜撥,上體一晃。 「啪!」指勁走偏,把他身後的磚牆射穿一個小孔。 常道衍一怔:「你不是白蓮教的妖孽?」 「你也試試!」 常道衍突然疾退兩步,身形一晃。 「還有!」荀文祥低呼。 常道衍手急眼快,一把抓住了,驚叫:「你真會妖術?」 老道並沒看到荀文祥動手,卻看到了他半閉的星目,九梁冠竟然要自脫,不是妖術是什麼? 句曲煉氣士也看到了,猛地拔劍叫道:「道友,用天心正法制他,事急從權。」 兩把冷電四射的長劍,分從兩面旋舞而至。 兩名老道均口中唸唸有詞,一面緩慢逼近,劍每一揮舞,便湧出了刺骨裂膚的強勁劍氣。 劍氣隨舞逐漸增強,呼嘯聲宛如雲天深處傳來的隱隱殷雷,愈來愈烈,似乎房子也在撼勁。 荀文祥坐的姿勢保持不住了,他雙手左抹右推,衣袍獵獵有聲,長髮飄舞。 劍愈舞愈近,壓力萬鈞。 荀文祥額上見汗,呼吸不平靜了。 近了,兩支劍在他身邊擺動,形成綿密的劍網,將他困在網中。 右面不遠處的明窗悄然而開,一隻酒罈突然砸來。 一聲暴震,酒罈距劍三尺便自行爆發,酒雨向頭反灑,酒香撲鼻。 這時,兩位老道同時沉叱,雙劍一合。 「錚!」劍鳴震耳,火星飛濺。 荀文祥左膝跪地,右腳踏前一半,形成半跪姿態,右手的戒尺,架住了全力壓下的兩把劍。 漁鼓已滾落在一旁了,已無法使用了。 人影連續飄落,四大弟子到了。 「孽障,還不撤法就擒?」句曲煉氣士厲聲說。 「不要迫我!」荀文祥滿頭大汗含糊地叫。 「罡氣一至,你將神魂俱滅。」 「不要逼我!」荀文祥大吼。 罡氣一催,劍氣下逼,異鳴如雷聲殷殷,氣流的呼嘯聲尖厲刺耳。 兩老道雙手運氣下壓。 荀文祥的身軀逐漸下沉。 「孽障……」兩老道同時厲叱。 荀文祥突然雙目怒睜,瞳孔在放大,放大雙目如炬,十分可怖。 一聲爆震,驀地廊柱搖搖。瓦片紛飛,人影激射,走石飛沙,碎片的破空飛行厲嘯驚心動魂。 松明的火焰猛烈的跳動,明滅不定。 天井中的四大弟子,全被震倒在地。 兩老道直飛出天井角,背部重重地撞在牆上。他們手中只剩下斷劍靶,道袍零落,破帛飄飛。 「快走……」句曲煉氣士厲叫,不似人聲。 四弟子跟蹌爬起,扶起兩老道,惶急地向廊門一竄,老鼠般竄走了。 死一般的靜,松明的火焰復明。 荀文祥匍伏在地,渾身顫抖。 瓦面上,人影齊至。 房中人影竄出,萬里鵬三個人出來了。 響起數聲暴叱,數聲驚叫,風吼雷鳴,有人從瓦面上往下掉。 黑影如鷹隼下搏,松明再次熄滅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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