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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四


  上午落店,而且是去而復回,連店伙也感覺出事態不尋常,難免令人心中不安,緊張的氣氛已可從惴惴不安的店伙身上察覺出來。

  這一進數間上房相當幽靜,曲折的走廊,小小的院子,精緻的天並,設有形態各異的盆景。

  人走過去,可能會迷失在內,這一進本來就是招待眷口眾多,輩分複雜,攜家帶眷旅客的房舍,形式有如獨院。

  四個人分住四間,四間房擁有一個院子,一座雅院的小天井,一座起居間,和一個面向天井的食堂。

  這是說,四間房的門戶都是錯落不同的,要想彼此照顧真不容易,把前面的院門一關,便與店中其他旅客隔絕了。

  天井三面有廊,設有玲瓏的矮欄,古色古香。

  ▼第十章 宇內雙仙鎩羽

  荀文祥的房間,是在天井的右首,右面一折,便是供旅客話家常的起居間,型式有點像花廳。

  安頓完畢,四人分成二組,兩人一組以便照顧,分兩處打聽消息察看動靜。

  萬里鵬和鬼手琵琶一組,目標是白馬將軍廟西首的高陞客棧,那是昨晚威遠鏢局丟鏢的地方,目下鏢局主金戈銀彈一群高手皆在店中安頓,在對街平春酒樓窗口一桌小飲,可監視高陞客棧的動靜。

  荀文祥與白鳳走一路,先探聽九真魔女的去向,再出東門至義陽山麓,察看銀龍的潛伏藏鏢處。

  兩組人分頭行事,已是巳牌正末之間,城中熱流漸盛,天宇中萬里無雲,真不是活動的好天氣。

  萬里鵬換了月白色寬長袍,薄緞袍走起路來真有點飄飄若仙的氣概,一手中一摺扇,手空增加三分公子哥兒氣概。

  鬼手琵琶則是水湖綠春衫,同色八褶裙,梳高髻,真像個貴婦,與萬里鵬走在一起,珠聯璧合十分出色。

  兩人登上平春酒樓,在窗口的座頭就坐,吩咐伙計送來一壺茶,然後萬里鵬下樓到對面的白馬將軍廟跑了一趟,在廟旁的小巷內找到了兩名地棍,套出一些消息,十分滿意地回到平春樓。

  這一來一回的功夫,盡夠有心人有所準備了。

  果然所料不錯,兩人的茶剛添了一次水,樓梯響處,神針玉女主婢隨著一位曾在白龜神祠出現的年輕人,出現在樓門口,泰然向兩人座頭走來。

  兩人毫無火氣含笑目迎。

  光天化日之下在城市鬧區,除了痞棍流氓,誰也不會見面就拔劍相向,在官府落案是最犯忌的愚蠢事。

  樓上只有三五名酒家,近午時分天氣又熱,不是上酒樓的好時間,酒樓的生意是在夜晚。

  神針玉女的態度,已有明顯的轉變,變得不再狂傲,雖然臉上並無笑意。

  年輕人年約二十三四歲,玉面朱唇英偉不群,穿一襲藍色大袍,翩翩濁世佳公子氣概不凡,含笑踱近抱拳道:「程兄,范姑娘,雅興不淺,怎麼回城來了?」

  鬼手琵琶一向嘴上不饒人,笑笑道:「不能回來嗎?皇甫少莊主,你不會在光天化日下擄人綁架嗎?」

  年輕人的來頭不小,正是神針玉女的兄長,鐵膽郎君皇甫士敬。

  他老爹聖劍是老一輩的武林至尊,他也是年輕一代英雄人物中出類拔萃的高手中的高手。

  「范姑娘真厲害。」鐵膽郎君笑意更濃:「兩位還沒叫酒菜,在下兄妹作東,兩位可肯賞臉?」

  「算了吧!」萬里鵬也笑笑:「在下再窮嘛,也是百了谷的少谷主,請賢兄妹喝兩杯還怕付不出酒錢。諸位坐吧!先喝杯茶潤潤喉,在下知道賢兄妹來,一定是有什麼話要說,是麼?」

  「謝謝!」鐵膽郎君在對面落座:「荀兄與舒姑娘,怎麼沒來?」

  神針玉女打橫坐了,侍女則站在她身後。

  「他們有事。」鬼手琵琶說:「可能是打聽威遠鏢局下一趟鏢,是否也走這條路。皇甫少莊主,尊府替威遠撐腰,以後的日子恐怕很難過,荀兄弟已決定先斷威遠鏢局這條鏢路,再到其他路上照著葫蘆畫瓢。」

  「是的。」萬里鵬接口:「你們一再相逼,也難怪荀兄弟冒火。皇甫兄,南宮局主今日大概是老悖了,太過倚賴武力是行不通的。」

  「小妹妹,恐怕你也不會好過。」鬼手琵琶向神針玉女說:「荀兄弟不會放過你,聽說你牽涉到他另一件事。」

  鬼手琵琶心直口快,說出荀文祥要找神針玉女的另一理由。

  她聽萬里鵬說的,其實她也不知道原因,萬里鵬並沒有將荀文祥在葛仙宮所發生的變故告訴她。

  神針玉女的確被荀文祥在白龜神祠的表現嚇壞了,處境一惡劣,便知道冷靜地分析檢討。

  神針玉女發現自己竟然成為雙方結怨的導火線,事態嚴重,糟得不可再糟。

  南宮局主的武功造詣,她知道比乃父聖劍差不了多少。而在白龜神祠,南宮局主沒出手就狼狽落荒而逃,三路總鏢頭先後被荀文祥所擊敗,這已說明了一個事實,那就是即使乃父出面,恐怕也難逃荀文祥的毒手。

  她一聽鬼手琵琶說荀文祥要找她,雖不感意外,仍然心中發慌。

  「我是有錯,但總不能說我是罪魁禍首。」神針玉女焦灼地分辯:「當初在石頭橋頭,我只是隨飛衛前往看看而已,作主的仍是飛衛。」

  「那時候的情景,你們也應該瞭解,我作的事憑良心說也不算太過分,他真要找我,來就來吧!」

  「程兄,人非聖賢,孰能無過?」鐵膽郎君苦笑:「當然,錯在威遠和舍妹,好在迄今為止,還沒鬧出人命,不至於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,程兄,兄弟有一個不情之請,務請程兄范姑娘鼎力幫忙。」

  「少莊主的意思是……」

  「解鈴還需繫鈴人。兄弟負責要威遠替諸位披紅道歉,請兩位為全權代表,在荀兄面前疏解美言一二。

  「按情理論,威遠鏢局是天下四大鏢局之一,武林地位與江湖聲譽,坐二望一,如果真能替萬里鵬四個人披紅道歉,四人的聲譽必將如日中天,光彩非凡,可說是極不尋常的一種殊榮。」

  「這件事,兄弟甚感為難。」萬里鵬苦笑道:「問題表面上看來十分簡單,但波詭雲譎,我相信少莊主不一定作得了主。」

  「程兄,老實說,兄弟絕對作得了主,可是……」

  「可是另有困難?」

  「程兄,這件事真要鬧到不可收拾地步,絕非江湖之福,至少捲入是非的人將包括武林大半精英。

  「兄弟的老槐莊、威遠鏢局、程兄的百了谷、舒姑娘的柏園小有天,將皆成為風暴中心,何必呢?諸位都是江湖中的風雲人物,必有容人的雅量,兄弟的提議,不算不合情合理吧?」

  「少莊主,你還沒說出你的困難?」

  「這個……」

  「程某在聽。」

  「威遠公開披紅道歉,先決的條件是請諸位先行必還三輛鏢車上的三箱紅貨。」

  萬里鵬臉色一變,冷冷一笑道:「少莊主,威遠鏢局派在信陽的眼線,不會是酒囊飯袋吧?」

  「兄弟不懂程兄的意思……」

  「如果是我們劫了鏢,絕無否認之理,當然會按規矩指定地點與威遠了斷。」鬼手琵琶接口說。

  「程兄請看……」鐵膽郎君從懷中取出了一卷白絹遞給萬里鵬,說:「是不是荀兄的筆跡?」

  絹卷約八寸寬尺二長,上面寫著:「桐柏山禿狼谷候駕一月,過期不候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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