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逸鳳引凰 | 上頁 下頁 |
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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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先出來了支著拐杖的賀瘸子,乾癟的嘴唇抿得緊緊地,用那雙不帶表情的山羊眼,漠然地注視著來客。 書生淡淡一笑,點頭打招呼,說道:「尊駕想必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拐仙賀增了,將近十年,江湖上的朋友一直不知尊駕的下落,想不到閣下竟在這荒郊僻鎮上地方,得見尊駕的風采,幸會幸會。」 拐仙賀增漠然一笑,深深吸入一口長氣,欲言又止,他似乎在考慮是否要承認自己的身分。 「公子爺,你是……」拐仙賀增終於惑然發問。 「在下申士傑,出道時尊駕已遁世失蹤。」 「哦!小老弟,你找獨眼彪傳什麼口信?」 「他出來就知道了。」 柴門開處,老態龍鍾的獨眼彪出現在門口,左手握了一柄撥火鉤,獨眼精光閃爍,目光落在書生身上。 他戒備著問:「公子爺,你要找獨眼彪……」 「獨眼彪趙興,想必就是你了,相貌沒有改變多少,好,很好。」書生神色平靜地說。 「公子爺……」 「在下申士傑,打擾打擾。」 「你是……」 「為你帶口信來,你是不是獨眼彪趙興?」 「不錯。是誰的口信?」 「哦!你不是改了名嗎?」書生頗感意外地問。 「在能一口叫出老朽綽號的人面前,隱瞞身分豈不徒費口舌?小老弟,你還沒說出是誰的口信。」 「天南一劍鮑世英。」 獨眼彪臉色一變,嘆口氣說:「鮑世英果然神通廣大,老朽整整躲了他十年,換了五處地方,最後仍然逃不出他的追蹤。」 「鮑老前輩目下也老了。」 「誰又不老呢?」獨眼彪感慨地搖頭苦笑:「少年子弟江湖老,世上新人換舊人。」 「你不後悔你早年所作的罪孽?」書生的臉沉下來了,語氣奇冷。 「老朽不否認早年橫行天下,名列黑道之豪所作的罪孽,但自問俯仰之間,仍然無愧於天,無怍於人。 「江湖道上,任何人也可以告訴你,我獨眼彪亦正亦邪,亦俠亦魔,至少我不濫殺,不貪色,不取不義之財。」 「哼!」 「你不要哼。小老弟,你年輕,大概出道並沒有多少時日。」 「在下闖蕩五年,名列白道後起之秀的武林四公子之一,玉扇書生申士傑譽滿江湖,武林朋友讚譽有加。」 「很好,很好。你記住我的話:人非聖賢,孰能無過?總有一天,你會在無意中走錯一步,你就不會如此自命不凡了。當然,你這時春風得意,是聽不進我的話的。閣下,你打算怎麼辦?」 「你收拾收拾。」玉扇書生冷然地舉步接近:「在下要帶你走一趟湖廣岳州府。」 「天南一劍在岳州等我?」 「是的。」 「老夫若是不去呢?」 「不去?笑話了。」玉扇書生傲然地說:「江湖道上,敢於拒絕在下要求的人,大概沒幾個。」 拐仙的老伴也出來了,是個雞皮鶴髮的老太婆,點著一根烏木壽星杖,老眼一翻,說:「年輕人,你好狂。」 「狂者進取,有什麼不對嗎?」玉扇書生冷冷笑著問。 「就憑你這狂態,老身真為江湖白道人士悲哀!」 「你是什麼意思?」 「像你這種性格的人,在江湖行俠,其結果必將是天下大亂,成為無法無天的禽獸世界。」 「老太婆,在下懶得和你計較。」玉扇書生冷笑道:「尊夫拐仙曾經是白道中聲譽極隆的武林怪傑,所以在下不介意你的乖戾無知。」 拐仙冷哼一聲,凜然問:「小輩,你與天南一劍有何淵源?為何替他出頭?」 玉扇書生將目光移向獨眼彪,冷冷地說:「鮑前輩是武林公認的一代俠士,在下不才忝為武林後學,不甘菲薄身列俠義門牆,一扇一劍行俠天下,見了不平事自然插手,你滿意了嗎?」 「這是說,你只是憑一時意氣,聽信……」 「賀前輩,以往在下尊敬你。」玉扇書生不客氣地說:「而今天,尊賀竟與一代黑道妖孽在此同住五年之久,晚節不保,居心莫測。因此,在下鄙視你,你給我走遠些,不然……」 「不然,你要我的老命?」 「哼!你認為在下不敢。」 「你敢。」拐仙冷笑:「你這種人沒有不敢做的事。我問你,你找獨眼彪,自以為是行俠?」 「不錯。」玉扇書生傲然地說。 「是為了天南一劍的事?」 「不錯。」 「你知道十年前雙方血濺南京鬼面城的前因後果?」 「在下只知道黑道邪魔襲擊白道英雄的事實。」 「什麼是事實!正義與邪惡之爭,這比青天白日還明白的事,難道你拐仙不是白道英雄?」 「好吧!就算你是行俠。」拐仙撇撇嘴:「我問你,你既不是苦主,又不是原告,與天南一劍又非親非故。俗話說,國有國法,家有家規,就算獨眼彪犯了國法,你為何不報官用國法來治他呢?你出言恫嚇,脅迫他走一趟岳州府,你知道要遠出岳州府,辦理遠行離境的手續要辦多久?」 「江湖人不理會這些事,說走便走。」玉扇書生強硬地說。 「這麼說來,你之所謂行俠,原來是不受國法管束,不問青紅皂白……」 「住口!」玉扇書生惱羞成怒大吼:「你少管在下的閒事……」 「老夫非管不可。」拐仙也沉喝:「十年前鬼面城雙方結怨拼死活,誰是誰非老夫一清二楚,因為老夫是當時的目擊者,天南一劍野心勃勃……」 「你給我滾遠些!」玉扇書生狂怒地叱喝:「沒有人相信你的鬼話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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