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逸鳳引凰 | 上頁 下頁 |
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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祥雲莊距仙翁山僅有兩三里地,其間有一道長坡,坡上長著一片嫩綠的樹林,小徑從坡上向北岔出,通向山西麓的登山小徑。 而從縣城來遊仙翁山的人,則走山東面的另一條小路,看丹井遊葛仙宮,其實遊山的人並不多。 剛接近岔路口,路旁的樹林中踱出一個青袍飄飄的書生,年輕、英俊、魁偉,面如冠玉,劍眉入鬢,一雙俊目明亮有如午夜朗星。腰懸一把古色斑斕的長劍,手中有一把沒張開的玉骨摺扇。 他一怔,暗中喝了一聲采:好俊的年輕書生。 但他也感到奇怪:這書生躲在林子裏幹什麼? 紫雲書院那四五十位書生,包括附學生在內,他全都認識,都是本縣的子弟,他哪能不認識? 這位書生他卻感到陌生,大概是遠道來遊學的吧? 但他心中明白,這位書生來頭不小,所佩的劍不是飾劍,而是真正的殺人傢伙,書院的書生哪有這種兇器? 「你過來。」書生向他說,用扇子向他一招。 讀書人地位高,普遍受到人們尊敬。鄉巴佬見了學舍中的準秀才,毫無理由地便感到自己低了級。 他不介意對方的傲慢,順從地離開道路,向書生走去,臉上綻出世故的微笑,問:「公子爺,找小可有事嗎?」 書生目光灼灼地注視著他,目不轉瞬。 「好銳利的眼神!」他想。 書生的目光柔和了些,沉靜地問:「你家住在那裡?」 「山上。」他向山一指。 「這一帶你一定很熟悉。」書生笑笑說。 「差不多,附近的莊子並不多。」 「我向你打聽一個人。」 「公子爺要找的人姓甚名誰?」 「姓名無關緊要,多年不見,也許他已經換了姓改了名。」 「哦!這……」 「這人瞎了左眼,年約花甲,高顴骨鷹鉤鼻,右手有六指。早些年,他姓趙,名興。」 「哦!他目前仍然姓趙,名卻改為隆。」他不假思索地說。 書生大喜,欣然說:「好呀!他住在何處?」 他向山西麓一指,說:「順著山腳繞下去,可看到一片森林,林北可找到兩間低矮的茅屋。 「右一家是風水師賀瘸子夫婦,左一家就是六指趙的家,他是專門替人治牲口的獸醫。」 「哦!他幾時做起治牲口的郎中來了?」書生微笑著,臉上有古怪的表情流露出。 「快五年了,他遷來時就幹這門活。」 「他與賀瘸子夫婦很要好是不是?」 「這小可就不清楚了,反正毗鄰而居,不好也得好,賀瘸子夫婦比他早來了約有兩年。」 「唔!賀瘸子本來是好人。」書生的語氣令人難測。 「沒有事小可要走了,天色不早了。」他舉步欲行。 「勞駕你帶我去找六指趙。」書生攔住了他。 「這……那地方很好找……」 「帶路。」書生不客氣地說。 「小可……」 「你敢不帶?」書生沉下臉問,不怒而威。 「小可有事……」 書生右手一伸,劈胸抓住了他的衣領。 兩人一般高大健壯,但書生的手細皮白肉不起眼。論相貌五官,他並不比書生差,差的是穿得襤褸,臉色要健康得多。 「你如果拒絕。」書生兇狠地說:「我將把你打個半死,免得你抄近路去通風報信。」 「你不像個讀書人。」他平靜地說。 「唔!你很有膽氣。」 「拳頭也夠硬。」他說,一拳搗向書生的肚腹。 書生冷笑一聲,放掉抓領的手,順勢下沉,閃電似的改抓他的拳頭。 他突然哈哈大笑,收拳仰身疾退,同時伸腳一挑,人已倒退丈外,撒腿便跑。 書生做夢也沒有料到,一個村夫竟有那麼快捷高明的身手。 驟不及防,防得了拳頭防不了腳,書生驚叫一聲,左小腳內側挨了一挨,斜退了兩三步,幾乎摔倒。 荀文祥是向山上跑的,腳下隆然發出聲,狀極匆忙,像是情急逃命,真像一個被鬼嚇壞了的村夫俗子。 書生搖搖頭,苦笑著喃喃自語:「這個蠢村夫手腳倒是真快,怪!我怎麼竟然未能抓住他的拳頭?看他奔逃的蠢笨相,不像是練武的人呢?」 *** 位於棗林北端的兩座茅屋,找起來並不難。 再往北里餘,有一座小村東,問起治牲口的六指趙,村民無不知曉。風水師賀瘸子,在附近更是小有名氣。 當書生出現在茅屋前,虛掩的柴門看不出任何異樣。倦鳥歸林,屋後炊煙裊裊,說明屋主人已經回來了,可能正在後面做晚膳。 書生站在門外背手而立,右手的摺扇握得死緊,輕咳了一聲,叫:「獨眼彪,你的老朋友有口信,要不要聽聽?」 右首的茅舍首先傳出拉門聲,屋內也有了動靜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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