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俠影紅顏 | 上頁 下頁
九三


  「你……你是人是……是鬼?」老王駭然叫,「砰」一聲響。背部碰在門上,其聲沉悶。

  黑影迫近,手一伸,便叉住了他的咽喉抵在門上,食、拇兩指,壓住了他的左右藏血穴,另一手壓住他的胸膛,力道逐漸增加。

  片刻間,老王昏倒了。

  黑衣人將老王拖入門房中,帶上門,悄然竄入院子,一閃不見。

  四更天,門子老王悚然醒來,不敢聲張,整夜提心吊膽睡不著,以為退上了狐仙,打算天亮後到土地廟燒香,求土地爺保佑。

  天剛發白,內院裏有人大叫:「快起來捉賊!老爺房中失竊,銀櫃被撬開了。」

  全宅譁然,全堡大震。

  一整天,堡中的子弟四出追賊。但枉費心力,搜遍了附近一二十里,那有半個賊影?

  袁宅失竊了大批金珠首飾,金銀數百兩,沒有任何痕跡留下,竊賊是此中老手,門窗竟然沒有留下撬動的遺痕,也沒留下半個足跡。

  唯一知道昨晚有人入侵的是門子老王,但老王卻不敢聲張,而且仍然相信昨晚碰上的是狐仙而不是賊。

  第二晚,堡東隅的任家,門不開戶不啟,賊人搬走了不少金銀。第三晚,堡南的俞家失竊。滿堡風雨,人心惶惶。

  夜來了,全堡皆在戒備中,年輕子弟在街頭巷尾埋伏,要捉這個來無影去無蹤的飛賊。

  三更整,一個黑影現身在堡中心的十字街口,以輕靈無聲的腳步,從容向堡西走,聲息全無,像一個無重量的幽靈。

  小巷口蹲伏著兩個壯丁,等黑影來至切近,不約而同虎跳而出,單刀出鞘,花槍前伸,喝聲震耳:「站住!什麼人?」

  黑袍人不加理睬,聽若未聞,視若未見,飄呀飄地仍向西移。

  花槍一抖,吐出一朵槍花,排空直入,「毒龍出洞」襲向黑影的胸口。

  單刀勢如瘋虎,火辣辣地攻向黑影的背心了。

  前後夾攻,街道窄小,勢在必得。但黑影一閃即逝,鬼魅似的失蹤。

  次日一早,街頭巷尾共躺了六個年輕子弟,睡在街邊像是死人。

  堡西的柳家,被竊走了幾件家傳至寶。

  第五晚,俞、任兩家的馬廄被人砍開,趕散了四五十匹馬,馬滿堡亂奔。

  連鬧五夜賊,堡民心驚膽跳,夜不敢眠,不論老少,皆在房前屋後戒備,刀槍都磨得鋒利。

  但袁家的馬廄,仍然被人砍開,縱出所有的馬匹,三名管堡的人皆沉睡不醒,對所發生的事一無所知。

  北街袁宅附近的民宅,共有十四個人被擊昏。這些人連人影也沒看清,糊裏糊塗便睡著了。

  一早,膽小的人開始離堡,到鄰村的親友家中暫避,連素稱膽氣過人的俞大爺,也帶了家小溜之大吉,到二十里外的縣城避賊去了。

  半天中,人走了一大半。

  夜來了,家家閉戶,鬼影俱無,狗全拴在屋內,城郎堡像是一座死堡,燈火全無,在秋風下顫抖。

  黑影出現在西街,這次有腳步聲發出。堡中的街巷,皆是堅實的黃泥地,腳步聲沉穩響亮。

  有人聽到了腳步聲,但誰也不敢開門出來察看。

  腳步聲漸漸接近了柳家高大的院門。

  近了,到了院門外。

  牆角閃出一個勁裝大漢,飛縱而出。

  衣袂飄風聲大作,兩側的小巷口共搶出八個人。

  「蓬!」一顆火彈在街心爆炸,火光一閃。

  是蒙面黑袍人,站在院門口冷然屹立,火光下,全身皆裹在衣巾內,只露出一雙大眼光芒閃爍,如同午夜朗星,陰森森鬼氣沖天。

  先跳出的大漢拔出鬼頭刀,攔住去路沉喝:「朋友,亮萬。」

  黑袍蒙面人不加理睬,不言不動。

  九個人將黑袍人圍住了,大漢將刀引出又叫:「朋友,那條線上的?」

  黑袍人仍然不予理會,目光移向大院門。院門閉得緊緊地,黑黝黝一無動靜。

  大漢反而感到心虛,色厲內荏地再問:「朋友,你有何用意?」

  黑袍人有所表示了,舉步邁進。

  大漢退了一步,沉聲叫道:「站住!你幹什麼?」

  黑袍人又邁出一步,腳下沉實。大漢一咬牙,大喝一聲,鋼刀一閃,「力劈華山」搶先動手,沉不住氣,也有點惱羞成怒。

  黑袍人更快,像電光一閃,突從刀下切入,左手疾伸,架住了大漢下砍的右手脈門,右掌發出如奔雷,「噗」一聲響,劈在大漢的左頸根下。

  「嗯……」大漢悶聲叫,向下挫倒。

  「噹!」鋼刀落地,鏗鏘震耳。

  其他八名大漢大駭,猛地大喝一聲,同向前衝,刀劍並舉,齊向內聚。

  黑袍人似乎不屑與這些人動手,一鶴沖天身形扶搖直上,躍登兩丈高的院門頂,脫出重圍。

  院內人影急閃,上來一個人。

  黑袍人大袖一揮,罡風驟發。

  上來的人尚未站穩,「哎」一聲驚叫,向後倒縱,仍落入院中去了。

  黑袍人一閃不見,形影俱杳。

  宅中大亂,有人叫:「他從東院走了,攔住他!」

  「啊……」東院傳出驚叫聲,有人被擊倒了。

  不久,宅內各處燈火通明。

  黑袍人不見了,平白地失了蹤。

  五更天,柳宅的人以為黑袍人已經撤走了,戒備未免鬆懈了些。

  馬嘶聲震耳,蹄聲如雷,馬廄又被人砍開了,趕出了所有的馬匹。

  次日一早,又有不少人離堡避賊。

  辰牌末,五男一女踏入了西堡門,迎接他們的是一群看家狗和幾個大膽留在家中照顧房舍的人。

  他們是鎮八方與一枝花五男和綺綠一女。鎮八方一路入堡門,便感到有點不對,向千里飛虹說:「勝兄弟,你是否覺得這座堡有異?」

  千里飛虹流目四顧,語氣肯定地說:「不錯,有異,像是座荒堡,這些人都驚惶萬狀,如同大禍臨頭似的。」

  一枝花一驚,接口道:「老天!這裏難道鬧瘟疫不成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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