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匣劍凝霜 | 上頁 下頁 |
二八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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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池血魔重重地哼了一聲,說:「岳大人,不必責備他們了,他們被制了睡穴,天下間絕無自己綑在樹上睡覺的人,問問他們是被何人所制便可知道了。」 三個人神智清醒,身軀毫無異狀,可是一問三不知,只知到達此地先搜附近,然後找地方藏身,如此而已。至於為何三個人跑到樹上自縛大睡,他們根本就毫無所知,說不出絲毫理由來,連他們自己也不肯相信曾在樹上自縛而睡。對另一同伴被殺的事,也是一無所知。 正詢問間,北面樹林深處,突傳來一聲刺耳的鬼嘯,與那晚在烏石山所聽到的聲音完全相同,令人聞之頭皮發炸,毛骨悚然。 黑池血魔無名火起,青天白日近午時分,居然有人裝神弄鬼重施故伎,未免欺人太甚,猛地一躍三丈,去勢如電射星飛,掠入密林深處。 岳璘火速令人背起屍體,舉手一揮,喝聲追,十四個人跟蹤飛趕。 前面,黑池血魔已遠出二十丈外,身影在樹林中乍隱乍現,冉冉而去。 白影突然從一株巨樹後閃出,拔腿便跑,向東飛奔。 黑池血魔奮起狂追,一面大吼:「站住!青天白日你跑不了?」 追了半里地,追入一條乾涸了的小河旁,四周都是竹葉、雜樹、亂草、枯藤,到處都可隱身的,人往裏一鑽,便身影消失不易找尋。 三轉兩轉,白影不見了。黑池血魔像是一頭瘋牛,穿枝撥草八方奔竄,掄起番刀亂砍亂劈開路,並且不住破口咒罵:「狗王八,除非你變成兔子,不然休想逃出佛爺的眼下。你這狗東西就在這附近,你藏不住的。」 後面,十四個人快到了,但視線被竹葉所阻,聽得到腳步聲見不到人。 黑池血魔將人連丟了,青天白日,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,居然發生了,可把他激怒得三神暴跳,七竅內生煙,氣昏了頭,只顧在竹根下草葉中找,卻忽略了頭上。正竄入一簇竹林下,以刀撥開低垂的竹枝向內鑽,突覺頂門一震,耳聽「嗡」一聲狂鳴,便感到眼前發黑,直挺挺地向前一仆。 白影雙手握住一根竹梢,人掛在上面的枝葉中,一腳踹在番僧的天靈蓋上,力道千鈞,番僧驟不及防,怎吃得消?一踹便倒。 白影是艾文慈,放手躍落地面,手一抄,硬生生拉下了番僧的右耳,再取出一枚金針,下手不容情,在番僧的氣門穴與丹田穴連下六針,方竄入林一閃不見。 首先追到的是崔仁,看到仰臥在地的黑池血魔,不由心中一冷,發出一聲警嘯,戒備著走近去,小心地伸手一們番俗的口鼻,脫口叫:「宗巴活佛被人擊昏了,還有氣。」 這一組人中,黑池血魔是第一高手,竟然無聲無息地被人擊昏,豈不令人駭然?岳璘與眾人聞聲竄入,走在最後面的一名中年人突然不聲不響地向前撲,手搭在前面的人的肩背上,重重地摔倒失去知覺。 被搭住肩背的人扭頭一看,失聲驚叫:「新浩兄,你怎麼啦?」 新浩兄的腦戶挨了一記重擊,怎能回答?叫聲驚動了前面的人,有人叫:「有人暗算,小心……」 「啊……我的手!」是在最右邊的一名花甲老人狂叫,右肩骨像是碎了,右手無力地晃動著,人倚在竹下搖搖欲倒。 不遠處鬼囂聲刺耳,聲音漸遠。 岳璘憤怒如狂,向乃兄叫:「大哥你帶人回去,我非追上這傢伙不可。」 「琳弟,不可魯莽,窮寇莫追。」岳珩惶然叫。 驀地,先前鬼囂聲傳來處有人狂笑道:「少吹大氣,你們才是窮寇呢。你們這些白道群雄武林高手名宿,今天都得在此地活現世。」 岳璘不顧一切向語聲傳來處衝去,一面怒急大叫:「閣下,出來與岳某公平一決。」 「左行半里地有座草坪,在下在那兒恭候,草坪見。」語聲清晰地傳到。 他們共是十六個人,死了一個,昏了兩個,傷了一個,還有十二個可以動手的人,實力依然雄厚。他們留下死傷的人,十二人向左前方飛掠。 半里地,林空出現,草坪在望。草坪中,艾文慈白袍飄飄,冷笑著迎著潮水般湧到的人,叫道:「姓岳的,還認得在下麼?」 雙方面面相對,岳璘咬牙切齒地說:「事到如今,你該表明真正的身分了吧?」 「不錯,事到如今,用不著再隱瞞身分了。」 「那麼,你是艾文慈了。」 「正是區區,勾魂白無常艾文慈,朝廷的欽犯,閣下的獵物,滿意了麼?」 岳璘反而有點心虛,沒來由地一陣緊張,手心在出汗,呼吸一陣緊,對方承認了真身分,他不知是興奮過度呢,抑或是害怕?也許兩者都有。三年來,長期萬里追蹤,對方從不承認是艾文慈,數度會面,眼看得手卻又失去,始終棋差一著徒勞無功。今天對方終於承認是艾文慈了,他反而是有點失措反常,久久吁出一口長氣說:「閣下解劍就縛,隨本官上京自首。三年了,你始終逍遙法外,目下……」 「你要我上京自首,讓江彬砍我的頭?」艾文慈搶著問。 「在下奉命捉你,不問其他,砍不砍頭與我無關。」 「哈哈!你是我的二舅子,我被砍頭,令妹變成了寡婦,你怎能不哭?」 「你……你把舍妹……」岳璘變色狂叫。 「令妹目下該叫艾岳氏了,她很不錯嘛!」 岳璘大吼一聲,拔劍瘋狂上撲。 艾文慈一聲長笑,倒飛兩丈,扭頭便跑,一面叫:「好傢伙,你這小子存心不良,追殺妹夫存心要你妹妹做寡婦麼?」 岳璘氣得幾乎要吐血,咬牙切齒狂追。妙峰山三劍客十分了得,超越了岳璘,奇快地尾隨急追,不久,便追了個首尾相連。 追得最快的是崔仁,已接近至丈內了。 驀地,前面的艾文慈扭頭叫:「老兄拔劍,準備接招。」 崔仁沉得住氣,冷笑一聲,腳下一緊。 白影倏止,劍光如匹練,長笑震天,無數劍虹瘋狂回頭猛撲,風雷驟發。 崔仁大駭,行家一伸手,便知有沒有,他三兄弟號稱三劍客,劍上的造詣定不等閒,一看攻來的劍影和聽到的鳴聲,便知遇上了可怕的對手了,向側一躍兩丈,旋身、拔劍、進步、出招一氣呵成,果不愧稱劍道高手。 「錚!吱嘎嘎……」接劍與錯劍的震聲刺耳,劍虹飛射,人影急進,艾文慈展開了絕學,以氣吞河嶽銳不可當的絕招搶攻,劍似狂龍,人如猛虎,衝刺再衝刺,綿綿不絕,直攻胸腹要害,緊鍥不捨,不令對方有喘息的機會,搶盡了先機。 崔仁這位劍術通玄的高手名宿,嚐到了受人控制的苦味,對方兇猛絕倫如驟雷驚電般迅疾的劍影,如同水銀瀉地無孔不入直攻胸腹要害,擋不住封不住綿綿不絕,每一劍皆危機間不容髮,他只能後退、閃避、封架,後退閃避……完全失去了還手的機會,只片刻間,被迫退了五六丈之遙,這期間,他連回敬一劍的機會也沒抓住。 劍虹倏止,白影破空而飛。 崔義崔信到了,但艾文慈已遠出十丈外,狂笑聲震耳,白影冉冉而逝。 「不可遠追!」是崔仁的低喝聲。 兩人倏然止步,向兄長看去。吃了一驚。崔仁臉色蒼白如紙,滿頭大汗,持劍的手仍在發抖,雙眼光芒已斂,湧現極端疲倦、恐懼、灰心、頹喪的複雜感情,胸腔之間,共出現六個劍孔了,劍孔的部位是左右期門、璿璣、七坎、丹田,無一不是致命的要害,但僅是衣褲現孔,並未受傷。 「大哥,怎麼了?」老三崔信駭然問。 岳璘與其他同伴,先後到達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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