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匣劍凝霜 | 上頁 下頁 |
一一一 |
|
他立即將提在手中以布巾包裹的金針盒拴在腰上,慢慢向前接近。 一名挑夫見轎中縱出一個少女,吃了一驚,說:「小娘子,回轎裏去,打架的事與你無關……」 話未完,「啪」一聲脆響,少女玉手一揮,抽了挑夫一耳光。挑夫健壯如牛,竟然禁不起纖纖玉手一擊,被打得「哎」一聲徑叫,腦袋一歪,仰面跟蹌急退,倒入身後的一名挑夫懷中,口中鮮血外溢,大牙脫落。 接著,少女像一隻白蝴蝶,在人叢中迴旋飛舞,粉掌翻飛,繡拳翔舞,只片刻間,四周接近的六名挑夫狂叫著仆倒,有三個人竟被擊昏了。 少女雲袖飄飄,羅裙款擺,一聲嬌叱,乘勢追擊四散而逃的挑夫。 兩個要過橋北行的青衣大漢剛好到達,一名大漢衝上大叫道:「住手!姑娘再打下去,要出人命了。」 白衣少女怎肯聽?伸手便抓住了一名正想往泥溝裏跳的挑夫後衣領,抓小雞似的向後拖,右掌倏揚,作勢下劈。 大漢到了,左手小臂架住了少女的右腿,叫道:「有話好說,不可傷人。」 少女冷哼了一聲,左手放掉挑夫的後衣領,五指如槍,猛地插向大漢的鳩尾大穴,奇快無比。 大漢虎目怒睜,右掌下削,劈向少女的攻鳩尾的玉掌,「噗」一聲將少女的手劈得向下一沉。 少女反應奇快,羅裙倏揚,弓鞋尖光閃閃地從裙下吐出,猛攻大漢的左膝,而且志在下陰,這一腳真夠狠。 大漢相當高明,疾退一步,左掌下沉,「玄鳥劃沙」指尖下取少女的筋骨。 兩人拳來掌往,指攻腳飛,在橋頭展開狂風驟雨似的搶攻,各展所學互不相讓,不時響起一兩聲掌拳相接的悶響,雙方的勁道半斤八兩棋逢敵手,彼此都禁受得起,逐漸打出真火,採取硬碰硬的打法全力相搏了。 另一名青衣大漢趕開吶喊叫嘯助威的挑夫,不住地叫:「讓開!讓開!拳腳無眼,讓開以免誤傷。」 交通斷絕,所有的人看得手心冒汗,驚疑不已。 艾文慈旁觀者清,看出少女急功心切,竟然在不自量力硬接硬拼。 雙方藝業相當,內功修為雖分軒輊,拖欠了女人必定真力不繼,穩落下風,女人先天上便吃了體型與潛勁及耐力皆比男人差的虧,豈能久拖下去? 他緩步上前,喝道:「大家住手!再打下去便要兩敗俱傷了。」 趕開挑夫的大漢走近,冷冷地說:「閣下何德何能,憑什麼敢大呼小叫分他們的心?」 「你閣下願意看他們兩敗俱傷?」他不悅地問。 「那位千金小姐動手在先,家兄不見得會栽在一個小女人手中。」 「如果失手栽了呢?」 「還有在下呢!」 「你想接手?」 「不錯。」 「你手癢是不是?」 「你……」 「我想奉陪閣下玩玩?」 「你向在下挑戰?」 「就算是吧。」 「貴姓?」 「小姓張,行三,就叫張三。你呢?」 「在下曹州李景,行四。」 「哈哈!你李四,我張三,既然是你手癢,橋頭地方寬敞,正好施展,找張三就陪你李四玩玩。」 「在下捨命陪君子,上啦!」 「老兄,你先請。」 李景不再客氣,「毒龍出洞」,一拳搗來。 他已看出李景這一拳看似兇猛沉重,其實是引人上當的虛招,退了半步笑道:「加兩成勁,老兄。」 李景跟進,連飛兩拳。他雙手左指右撥,封出兩拳立還顏色,一掌探入,來一記走中宮突入的「小鬼拍門」。 李景冷笑一聲,用上了同樣的招式硬接,「啪」一聲雙掌接實。 他屹立不移,反而踏進欺近,用的仍是「小鬼拍門」,掌出冷叱:「再接一掌。」 李景退了一步,臉色一變,鋼牙一挫,掌上用了十成勁,也叫道:「有何不可?」 「啪」一聲輕響,他向側一引。 李景上當了,掌力被引偏,人向左前方衝出。 人影一閃,他已近身,左手五指如鉤,扣住了李景的肩脅窩攢心要害,潛勁倏發,李景渾身全軟了。 「閣下,叫令兄住手。」他冷冷地說。 「你……」李景仍想反抗地叫。 「你若不叫,在下先把你放倒再去制令兄,那就臉上難看了,閣下。」 李景的兄長已把少女迫至橋頭,迫得少女退向橋側,再迫進兩步來,少女可能要掉下泥溝去了。 「大哥,放過那女人。」李景不敢不叫,叫聲急促。 李景的兄長收招後退,飛躍倒退丈餘,倏然轉身。 艾文慈放了李景,笑道:「得罪得罪。大家都是管閒事,不必因此而傷了和氣。其實,大家都有錯,這年頭,能過得去就算了,打出人命來總不是件好事,對不對?」 李景齜牙咧嘴苦笑,說:「張兄,你高明,在下甘拜下風,輸得心服口服。那是我大哥李松,在曹州算不了什麼人物,但拳腳絕不含糊。」 「憑良心說,閣下也不含糊。」艾文慈笑著說。 李松走近看清了艾文慈的臉容,先是神色一緊,接著吁出一口長氣放心地笑道:「咱們兄弟倆無意逞強欺負一位少女,只是那位小姐實在不像話,不由分說先發制人搶先動手,委實令人不敢領教。兄弟生長曹州,方圓百里內的武林世家瞭若指掌,卻不認識這朵帶刺的花兒,不知她是何來路。」說完向乃弟偷偷打眼色示意。 「那位轎夫不是說,他們是什麼柳園童員外的人麼?」 李松直搖頭,說:「童員外一家子,根本就沒聽說有任何人練武。咱們走吧,要趕路呢。」 李景向艾文慈笑笑,客氣地道:「張兄是否要到定陶?不打不相識。咱們同路交個朋友,如何?」 「在下有事,不急於趕路,改天到曹州時,再拜望兩位,可好?」 「好,兄弟住在學舍東街,一問便知,兄弟當潔樽以待,再見。」 一名轎夫受了傷,轎子少了一個人,等於是人斷了腿,何況另一名轎夫需人照料,轎子只好留下啦!挑夫們已狼狽地挑著貨擔匆匆走了,橋頭留下轎子,也留下陷入泥坑的大車。 艾文慈微笑著向白衣少女走去。白衣少女香汗淋漓,站在橋側生氣。 他身材雄如壯獅,相貌英俊,一雙大眼明亮清澈,更難得的是神光內斂不致銳利攝人,綻起微笑時,極易博得陌生人的好感。走近少女,他欠身笑問:「姑娘是回城呢,抑或是往前走?」 少女瞪了一眼,沒好氣地反問:「你問這些話是什麼意思?」 他毫不動氣,笑道:「在下並無急事,如果姑娘回城,可由轎夫送去。假使姑娘往前走,在下願在旁照應,送姑娘至龍泉寺柳園童家。」 「不要你管。」少女噘著小嘴說,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分明未帶怒意,不住在他的臉上瞟來瞟去,絲毫不懼,全無羞態,相當大膽。 他再次欠身,微笑道:「對不起,在下多事了。」 |
學達書庫(xuoda.com) |
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