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匣劍凝霜 | 上頁 下頁 |
七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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健馬漸近,騎上看到前面有人,竟放鬆韁繩緩下來了 相距十丈外,李玉臉色一變。 「李兄,有何不對?」心細如髮的姑娘問。 「沒什麼,他們是京師的人。」 「你認識?是敵是友?」 「我認識他,他不認識我。非敵非友,但彼此有關。」 三騎士在三丈外勒住韁,等兩人接近至丈內,領先的騎士抱拳含笑問:「兩位請了,請問兩位是不是從灰埠來的?」 姑娘含笑點頭,說:「不錯,小生今早從灰埠來。尊駕貴姓大名,因何見問?」 「在下姓吳名勇,在鎮邊牧場幫閒,來自京師。聽說灰埠鬧賊,不知是真是假?」 姑娘心中暗笑,扭頭向李玉注視。 李玉也咧嘴一笑,悄然說:「我叫無用,可不叫吳勇。別看我,我可沒冒名頂替。」 姑娘噗嗤一笑,向吳勇說:「你是鎮邊牧場的人,為何這時才來?」 「別提了,在天津衛大病一場,耽誤了兩個月。」 「灰埠確是鬧賊,但道路仍可通行。你請吧。」 「謝謝指引,有勞了。」吳勇笑答,策馬走了。 姑娘直待三騎去遠,向李玉笑道:「怎麼?你作弄他大病兩月?」 李玉呸了一聲,笑罵道:「狗嘴裏長不出象牙,你就會損耍。做郎中的挾技害人,會下十八層地獄,你就看我這麼沒出息?廢話!」 姑娘一面走,一面笑道:「至少,我認為他這場病與你有關。」 李玉堅決地搖頭,分辯道:「我在京師混了不少時日,就住在鎮邊牧場設在京師的牲口場附近,早已留心探清他們的消息,跟在他們的後面南下。在天津衛落店,這位總管為了爭閒氣,與當地的衛所將爺衝突,被打成內傷。我探知他的傷勢,方決定冒充他走一趟灰埠。他要到登州買馬,我替他改為登、萊二州而已。」 說話間,到達東山下,前面是接官亭,那是地方官接送東來西往上級大員的地方。亭位於路側,近山麓,附近全是茂密的樹林。亭側有一座夫役歇息的草屋,屋旁是拴馬停轎的空坪,兩株大可合抱的楓樹亭亭如蓋矗立路旁。 附近鬼影俱無,三五成群的歸鴉在樹林聒噪不休。 兩人毫無戒心,泰然而行。距縣城只有兩三里,天色尚早,不必急於入城。兩人十分投緣,有說有笑並不急於趕路。 經過亭前,泰然地經過屹立在路旁的大楓樹下。 走在左後側的李玉,剛離開樹下不足三丈,樹上的橫枝藏著一個穿藍衫的人,從容取下掛在樹枝上已上了弦的雕弓,搭上一支狼牙箭,引箭瞄準。 「嗡」一聲弦響,箭發似流星。 在短距離內,箭的速度與弦聲相等,甚至還比聲音傳得快些,等聽到弦聲,已來不及閃避了,李玉毫無所知,突覺右後股一震,巨大的衝力將他向前推,身不由己衝出丈外,幾乎跌倒。 「怎麼回事?」姑娘驚叫。 同一瞬間,弦聲傳到。姑娘聞聲知警,火速轉身。 李玉伸手一摸,摸到穿進股部的箭鏢,低頭一看。這瞬間,疼痛如山洪般降臨,他情不自禁「哎」一聲驚叫,不假思索地首先將箭鏃折斷,以免行動不便。 箭從股後貫入,貼骨穿過,矢尖透出前面五寸左右。假使再偏三五分,股骨完了。如果再上移三兩寸,便會射中尻臀骨。折斷箭尾,他有點站不牢,幾乎仆倒,這一箭令他吃足了苦頭。 「唰」一聲響,藍衣人持弓一躍而下,大笑道:「艾文慈,官司你打定了。」 逸綠不用看也知道李玉受了傷,不由心中大痛,也勃然大怒,身形暴起,只一閃便欺近了藍衣人,玉手疾揮,喝聲「打」,一道寒芒緊接著隨手電閃而出。 藍衣人一聲狂笑,向左一閃,揮弓拍擊襲來的寒芒。 「得」一聲輕響,弓臂擊中第一枚寒芒,那是一枚三寸長的雙鋒針,他居然能用弓臂將針擊落。 同一剎那,他「哎」一聲狂叫,急退兩步,弓脫手墜地。雙鋒針貫入他的有肩窩,右臂失去了活動的能力。 姑娘虎撲而上,來勢洶洶,鳳目中殺機怒湧。 草屋中,接二連三射出四個人影,喝聲似沉雷:「住手!」 李玉受人暗算,姑娘怎肯住手?在喝聲中欺近了藍衣人,「二龍戲珠」雙指直取對方的雙目,藍衣人百忙中伸左手上撥化招,人向下挫。 姑娘這一記是虛招,不等對方的手接觸,右腳已起,「噗」一聲踢中藍衣人的左腿股內側。 「啊……」藍衣人狂叫,向左後方挫倒,「蓬」一聲跌了個手腳朝天。在挫退的前一剎那,姑娘的左手已拔回了雙鋒針。 以交手情形看,藍衣人即使不先中暗器,也難招架姑娘變化奇快的打擊,修為相差甚遠,姑娘任何時候皆可置他於死地。 姑娘尚未追擊,草屋內出來的人已到,領先的人從側方切入,攔住去路沉喝:「什麼人如此大膽,通名!」 姑娘哼了一聲,冷笑道:「我道是誰,原來是飛騎尉岳大人,良鄉岳家的門風聲譽,被你兄弟倆丟盡了。呸!不要臉!」 四個人兩男兩女,有三個人已將李玉圍住了。 岳珩是岳璘的胞兄,官位比乃弟高一階,是個身材魁偉相貌英俊的青年人。 圍住李玉的人,赫然是岳璘。兩個女的有一位李玉不陌生,是黃山天都老人雲樵的孫女飛霜雲璣姑娘。她已不再是用了易容藥的黑小子,而是千嬌百媚的少女了。 李玉從她的眼神中,認出她的廬山真面目,不由心中暗暗叫苦。 另一位少女年歲與飛霜相若,穿天藍色勁裝,美艷中透出三兩分剛健,臉貌有三分與岳璘兄弟相像,身材比飛霜高,似乎並未發育成熟,雖穿了勁裝,渾身曲線並不顯著,臉上仍帶著三分稚容,一看便知是北地尚未超出十八歲的大姑娘。 岳珩臉上發赤,有點惱羞成怒地說:「閣下,你罵得好快意,信口損人,你並不見得有光彩。貴姓,咱們曾否相識?」 「你閣下官拜飛騎尉,身入官門,身價百倍,怎會認識區區一個野書生?岳大人,在下不是損你,而是指陳事實,金翅大鵬老武師名震武林,頗負俠名,據我所知,他一輩子似乎從不曾在別人背後下手暗算過,算得上是光明磊落的白道名宿。今天,閣下派人躺在樹上,從背後暗箭傷人,難道說,是令尊教你如此卑鄙呢,抑或是沾染了官場的骯髒惡習,引發了閣下陰狠詭詐的潛在本性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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