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匣劍凝霜 | 上頁 下頁
六六


  他驚出一身冷汗,暗叫僥倖。久久,他探眼向外瞧,發現這是一條通道,盡頭處向前是內客廳門,後是跨院,前後無人。

  他放輕腳步,進入了跨院。院三方皆有客房,此路不通,幸而不見有人,客房內廳燈光從明窗透出,窗上有人影晃動。

  「咦!住的是女人。」他暗叫。窗上的投影輪廓分明,一看便知是女人。

  投影消失,裏面傳來極低的談話聲。

  從院中登上瓦面再從瓦面走,這是唯一的出路。他搶至院中心,正待躍登瓦面。驀地明窗倏然而開,燈光一亮,照亮了他的臉容,有人在窗口低叫:「咦!吳恩公。」

  他大吃一驚,但定神一看,心中稍定,原來窗口內的人是李三姑,賣唱伶人老朱梅的孫女兒,他搖手阻止三姑發話,作勢縱升。

  「恩公,外面去不得,進來躲一躲。」三姑焦急地招手低叫。

  窗口又出現了朱老人的次媳王氏,也急聲低叫道:「人全往這一帶搜來,去不得。」

  「但我……」李玉為難地說。

  「來!」三姑招手叫。

  外面人聲吵雜,顯然來了不少人。

  他不再遲疑,躍入窗內。他正想掩上窗,三姑卻說:「客廂總管已交代下來,不許掩門窗以便搜查。」

  「那……你們……」

  「快躲到床上去!」

  「這怎麼可以,你……」

  三姑向前襝衽一禮道:「恩公,賤妾住所隔離,張氏兄弟關照過,不許任何人打擾小姑,因此只有她這裏不讓搜查,看樣子,恩公,或許不會來到賤妾住所。」

  「姑娘!」李玉向床上又看了一眼。

  「恩公,就請不必再猶豫了,快把棉被蓋好。」

  他徐徐向前掀開蚊帳,蒙起棉被剛藏好,院中便到了六七個打手。

  兩名打手站在窗外和房門外向裏瞧,躺在被中的三姑居然沉得住氣,並未發抖,只是臉色不正常而已。

  他附耳向三姑說:「如果他們發現我,你只要說被迫掩藏的便了。」

  三姑搖搖頭,也附耳向他說:「他們不會相信的。在夏店涼亭你救了賤妾全家,他們必定認為事非偶然,而是……」

  「姑娘,你冒的風險太大了,我……」

  「恩公仗義救了賤妾全家,如今恩公有難……」

  「姑娘,在下深感盛情,不必說了。」

  有人從窗外探首內望,兩人不敢再說話了。

  搜查的人先後來了兩批,但並未入室盤查細搜,客室不大,門窗大開,室內一覽無遺,沒有搜的必要,誰也沒想到床上睡了兩個人,更沒料到三姑膽大包天敢藏匿入侵的刺客賊人。

  張府停止搜索,但警衛森嚴,暗樁四伏。看著天色不早,李玉不能再逗留了,天一亮就走不了啦!

  他斷然拒絕三姑的勸告,毅然道謝告辭,道聲珍重,跳窗走了。

  他發覺不易脫身,警哨太多,而且天色不早,萬一被纏住,一切都完啦!他必須找一處地方藏身,等機會脫困。

  藏身的地方,他認為最安全的地方該是鳳來閣。各處亭臺假山園林雖多,不怕無藏身之地,但白天必定有人窮搜,隱秘處反而不安全。

  費了不少工夫,悄然透過不少警哨,終於被他接近了鳳來閣,東方天際已出現了魚肚白,天快亮了。

  鳳來閣是他唯一熟悉的地方,閣內的機關埋伏,二小姐已經告訴過他,找一處藏身的地方並不困難。

  他避免在隱蔽處藏身,就躲在樓下廳側的一座活動刀坑之內,放好翻板,不觸動森立的刀尖,誰也不會想到下面有人。

  張府忙了一上午,救死扶傷並救火及清查全府各處的損失,派人四出追趕逃走了的死囚,清理善後。近午時分,張五爺帶了重要的管家總管和護院領班,來到了鳳來閣,叫出了二小姐,就在大廳大發雷霆。

  他把所有的人,罵了個狗血噴頭,然後追問二小姐有關吳用的事,為何要帶吳用到七真觀?

  二小姐滿腹委屈,她只發現夜行人,吳用外出救了乃姐,並發現有大批不速之客入侵,為了追尋入侵的人,無意中追到了七真觀。至於其他的事,她一概不知。

  張五今天顯得特別暴躁,火爆地叫:「你什麼都不知道,我已經一再告訴你,這傢伙可能是危險人物,要你看牢他,你竟跟著他到七真觀擅入重地,你簡直豈有此理?」

  「這怎能怪女兒?所有的人都說他是鎮邊牧場的人,說他是危險人物,並沒說明該如何防範他。同時,誰會知道他是艾文慈?」二小姐不服氣地說。

  「但你怎能任由他亂闖七真觀?」

  二小姐仍然不認錯說:「即使他是艾文慈,與我們並無恩怨,他只是個官府緝拿的逃犯而已。女兒不明白,爹何以只追究他一人?他不是也曾經替我們對付姓岳的麼?」

  「見你的鬼!他才不會對付那姓岳的小畜生。飛豹死在他的暗器下,總領也被他用暗器傷了後腰。要不是總領的衣內穿了銀犀甲,化去暗器七成勁道,暗器恐已穿腰而過,不僅是受傷的事了。這畜生的暗器可怕極了,居然能穿透銀犀甲,顯然他已認出總領的身分,所以乘亂行刺,幾乎被他得手。」

  「爹,到底艾文慈是什麼人?」

  「那是兩年前官府出重賞緝拿的要犯。告示上說他是從賊,指他是咱們的人,但總領卻不知有他這個人,怪的是捉拿他的賞格高得令人難以置信。可惜飛豹已死,不然或可探出他的底細來的。」

  「他會不會是咱們的人呢?」

  「為父名列二十八宿,當年追隨統領和劉家三位統領的高手悍將,為父豈有不知之理?但從未聽說過他這個人。假使他真是咱們的人,絕不可能暗算統領。」

  「五哥,動手時地方太小,並不能證明他有意暗算統領,也許是誤傷哩。」一名相貌兇猛的人說。

  「哼!誤傷?部位恰好是命門。如果不是統領穿了銀犀甲,哪還有命在?銀犀甲寶刃難傷,而這傢伙的暗器竟能貫甲而入。幸而力道不夠,統領洪福齊天,皇天庇佑,略傷而已。除了熟悉統領的人外。誰也不知道統領的身分,因此,我懷疑咱們之間有奸細透露消息,必須嚴加追究的。」五爺咬牙切齒地說。

  二小姐撇撇嘴道:「爹懷疑女兒麼?」

  「所有的人,皆有可疑。」

  「但女兒並不知觀主是趙統領。」

  「但可是你帶他去七真觀的。」

  「女兒追趕入侵的人,追至七真觀並無過錯。」

  「你追的是什麼人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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