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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七


  「一個黑影,有人入侵鳳來閣,有大姐可以作證。爹,目下追緝逃走的人方是要務,為何反而捨本逐末前來數說女兒的不是?」

  「走脫的人,還能追得上?昨晚來了多少人還不知道,只知孫鎮撫那幾個人的來意,其他的人來意不明,身分如謎,不易追上了。」

  「女兒這裏,查不出什麼頭緒的。爹和大管家也不知道姓吳的底細,女兒……」

  「他難道不曾向你透露……」

  二小姐臉色冷冷地,搖頭道:「爹沒有知人之明,姓吳的可不是好色之徒。」

  問不出所以然,五爺只好罷休,帶著人走了。

  刀坑中藏著的李玉不由暗暗叫苦,忖道:「七真觀主真是趙瘋子,可惜功虧一簣,這次被他僥倖,不知何時才有殺他的機會了,可惜!這一趟仍然枉費心機,又失敗了。」

  他不甘心,盤算著該如何追取趙賊的性命。刀坑中漆黑,晝夜不分,沒有食物,沒有飲水,但他不在乎。

  ▼第十七章 手刃賊首

  他從外面傳來的腳步聲,估計時刻。等到萬籟俱寂,他知道夜來了。

  用游龍術爬上坑頂,悄然推開了坑頂的翻板蓋,掀開一條縫向外瞧。不錯,幽暗的燈光入目,已是夜靜時分了。三更整的更鼓聲從遠處隱隱傳來,是時候了。

  二小姐的繡房門上了閂,他用小劍挑開閂小心地推門而入。香風觸鼻。房中一燈如豆。羅帳中,二少姐正睡得香甜,錦衾半掩住豐盈的胴體,酥胸半露,體態撩人,好一幅美人春睡圖,令男人心弦為動,不克自持。他沒留意衣櫃角的暗影中,一雙亮晶晶的大眼,正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。

  掀開羅帳,他毫不遲疑地一手控制住二小姐的咽喉,一手扣住二小姐的右手,用擒拿術輕輕一扭,附耳低聲叫:「二小姐,醒醒。」

  二小姐的手被擒住,一驚而醒,在幽暗的燈光下,她已知是怎麼回事了,口一張,尚未叫出聲音,咽喉已被扣住。

  「我不希望驚醒後房的侍女,希望你合作。」他冷冷地說,手上徐鬆。

  「你……你想怎樣?」

  「七真觀主在何處養傷?」他問。

  「你……你是艾文慈?」

  「別管我是誰。」

  「行刺觀主,你有……有何用意?」

  「觀主是趙瘋子趙懷忠趙副元帥?」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我與他有一段私人恩怨,必需解決。」

  「那……你是專為他而來的?」

  「不錯。」

  「你不是鎮邊牧場的……」

  「姑娘,在下的耐性有限。你如果不合作,休怪在下無禮。」

  「你把我怎樣?」姑娘幽怨地問。

  「你怕死麼?」

  「人生自古誰無死,怕也沒有用。能死在你手中,我此生無憾。」

  他臉色一沉,乖戾地說:「在下平生不濫殺,但你如果……」

  「你殺好了,寧可死在你手中,我也不做不孝的女兒。」

  「你聽清了。令尊血腥滿手,罪孽如山,萬死不足以蔽其惡。但在下只找趙瘋子,令尊的罪孽自有蒼天報應,與我無關,我不是執法的人,也不配替天行道。你如果不說,在下只好向令尊頭上打主意了。」

  「你……你近不了家父的身。」

  「天下無難事,只怕有心人,令尊似乎並無過人的藝業保身,僅憑一群爪牙呵護並不足恃。明槍容易躲,暗箭實難防,他逃不掉在下的計算。告訴你,在下苦心孤詣志在必得,不達到目的絕不罷手。姑娘,你如果真想做孝女,惟有說出七真觀主養傷的地方,方能救令尊的性命。說!」

  「我不!」

  「你不說?」他再聲色俱厲地問。

  「我……」

  「冤有頭,債有主,在下絕不動令尊一毫一髮。假使你不合作,當然又當別論。」

  「你的話算數麼?」

  「大丈夫恩怨分明,言出如山。」

  「觀主在倉房的大吉堂養傷。」

  「那該是自右起第二棟倉房了。」

  「正是。」

  「昨晚糧倉失火……」

  「只毀了六倉,大吉堂無恙。」

  「怪事,觀主是統領,為何要到倉房中養傷?」

  「家父預計昨晚的人將再次入侵,必有惡鬥,秘室已被人摸清,各處已無一安全之地,惟有被火毀了的倉房不被人注意,反而安全。」

  他沉思片刻,說:「如果你騙……」

  「我不騙你,只請你記住你的諾言。」

  「在下絕不食言。姑娘,灰埠已非安全之地,如果我是你,必定遠走高飛。

  「你這話是什麼意思?」

  「孫鎮撫與雲騎尉岳璘,必已查出令尊的底細。朝廷君昏臣奸,任何事皆可馬虎,但絕不容許有人造反。不久大兵雲集,鐵騎四合,那時將玉石俱焚,姑娘何以自處?聽在下的忠告,愈早離開愈安全。言盡於此,好自為之。我點你的睡穴,一個時辰之內便可自行醒來,不致於連累了你。」

  他點了姑娘的睡穴,替他蓋好錦衾,向外走。

  驀地,背後有人叫:「請留步,閣下。」

  他吃了一驚,火速轉身。床前站著一個勁裝少女,背繫劍腰懸囊翠綠色的勁裝,襯得渾身曲線玲瓏,令人心動神搖。

  「咦!你……」他訝然低叫。

  「還記得我麼?」綠衣少女問。

  「你不是昨天奉二小姐之命,至客廂喚在下的侍女麼?」

  「你沒忘記,很好。」

  「昨晚入房穿窗而走的人,自然也是你了。」

  「閣下好眼力。」

  「這證明了你不是張姑娘的侍女,而是……」

  「而是助你來的。」

  「你我素昧……」

  「目下不宜說穿。」

  「我問你,你這人是不是木石做的?抑或是心腸太……」

  「姑娘不必挖若人。我這人從不自命是英雄好漢,當然也不承認是木石人,同樣有酒色財氣的缺點。只是二小姐不是蕩婦淫娃,在下可不忍心毀她的一生幸福。」

  「所以你要利用他?」

  「談不上利用,只是因勢利導而已。」

  「如果是大小姐,你就……」

  「你是個姑娘家,咱們不談這些。」

  「你還沒說呢。」

  「在下吳用。」

  「不是艾文慈?」

  「有關係麼?」

  「大概有,艾文慈可值白銀千兩,吳用卻不值一文錢。」

  「如果姑娘愛金銀,張府有的是,任一珍玩皆值千金以上。」

  「本姑娘不取非分之財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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