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無情刀客有情天 | 上頁 下頁
一五二


  晚了一刹那,袖裡乾坤揮劍是虛招,袖中飛出一枝袖箭,三顆鐵蒺藜。雙方相距僅一丈左右,手一伸便拉近了三尺,暗器先劍發出,即使看到暗器也無法閃避了。

  袖裡乾坤,袖裡面真有乾坤,而且是致命的乾坤。

  天香姹女總算反應超人,但避得了袖箭和上兩顆鐵蒺藜,卻躲不開最下面的一顆,只感到右脅肋一震,隨即澈骨奇痛像怒潮般光臨,一聲尖叫,向下一栽。

  「哈哈哈哈……」袖裡乾坤狂笑,上前收劍伸手擒人。

  兩侍女大驚,捨命挺劍沖撲搶救主人。

  三名爪牙同聲沉叱,飛搶而進,立即傳出兵刃接觸的可怕震鳴。

  袖裡乾坤俯身伸手,要抓天香姹女的手臂將人拖起。

  「如此稀鬆平常。」袖裡乾坤的右手已觸及天香姹女的左上臂:「也敢在江湖上稱雄……哎……唷……」

  側方矮樹叢中,閃電似的飛出一塊拳頭大多角山石,不偏不倚擊中了袖裡乾坤的右肩尖,肩骨立碎,皮開肉裂,伸出的手臂立即失去作用,整條右臂僅有肩下方的皮肉與大筋相連,這條臂膀不割掉是不行了。

  這瞬間,天香姹女強忍澈骨奇痛,奮身滾轉,劍就在這瞬間砍入袖裡乾坤已失去作用的右上臂,臂應劍斷飛,她自己也痛得渾身發軟,丟掉劍癱瘓在地。

  兩侍女存心拼命,放棄防守全力進攻,果然在兩招之後,把三大漢逼退了丈餘,銳不可擋。

  「快帶小姐退走!」小春急叫,大發神威劍出八方風雨狠招,同時攻擊三方面的強敵,掩護小潔搶救主人。

  小潔急退,收劍將天香姹女背上往南退。

  三大漢已發覺主人袖裡乾坤倒了,淒厲的痛苦叫吼驚心動魄,不由心膽俱寒,鬥志全消,卻又不敢退走,只好用遊鬥術纏住小春,讓小潔得以安全撤走。

  府城的地頭蛇大舉出動,搜索受了重傷的天香姹女,由東關外的穿雲燕梁又秋主持大局,封鎖東西官道人馬齊出。

  但白費工夫,天香姹女失了蹤。

  郝家的信使飛騎西奔,到秦州武威堡報信去了。

  小春掩護小潔背了天香姹女逃命,奔出半里地,後面傳來蔡智熟悉的叫聲:「停下!療傷要緊。」

  天香姹女已經痛昏了,指頭大的有刺鐵蒺藜打入右肋,這滋味她怎受得了?動一動就痛澈心脾。

  他們在白香山墓西面的山腳上,找到一家農舍,好心的農舍主人聽說姑娘被登徒子行兇打傷,慨然讓出一間內房收容他們。

  蔡智就是那位扮游山公子爺的人,他一直就隱身在旁暗中呵護,做夢也沒料到大名鼎鼎的袖裡乾坤,會在出招時發射右袖內的暗器傷人,他後悔極了。

  顧不了男女之嫌,他小心翼翼全神貫注替姑娘療傷。道學先生們把女人暴露肌膚看成有損名節,在醫家的眼中卻平常得十分平常。拉開衣裳,鮮血已流了很多,幸而鐵蒺藜的一邊,被皮護腰的上緣擋了一擋,力道消了一半,再被肋骨所阻,幸而未貫內腔。

  乘姑娘昏迷不醒,他硬下心腸割開肌肉取出鐵蒺藜,用絕門的金創藥敷上傷口,撕衣袍作傷巾,熟練地纏好小蠻腰,喂過保命金丹,等候藥力行開姑娘才能清醒。

  天香姹女終於醒來了,睜開依然動人但顯得無神的鳳目,輕嗯了一聲。

  「不要動,班姑娘。」蔡智按住了她:「你肋部受了傷,創口大動不得。哦!痛嗎?」

  「有……有一點,有點涼涼麻麻地。」她苦笑:「蔡兄,我……我真不中用,我……」

  「你已經很了不起。」蔡智溫柔地輕撫她的臉頰,語氣出奇地溫柔:「換了我,也不見得能完全躲開四件暗器,這畜生好陰毒。」

  「我……我會殘廢嗎?」

  「廢話!」蔡智擰擰她的鼻尖微笑:「皮肉之傷。就算傷了內腑,只要你有一口氣在,我就有把握將你從鬼門關里拉回來。哦!我再也不讓你冒險了,這些險惡的江湖敗類太可怕了。」

  「可是,我……」

  「你什麼都不要說,更不要說可是。」蔡智掩住了她的櫻口:「我會好好安排的,留下袖裡乾坤的狗命,就是最妙的一步棋。一個殘廢的人,報仇的欲望極為強烈可怕的,他會把梅少堡主逼出來找你報一臂之仇。所以準備的功夫已經夠充分了,最後一步棋是如何把梅少堡主引到崩龍台,這步棋很好下的。」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必要時,我會把你的嘴封起來。」他居然有心情笑:「女人就是話多,你將來最好嫁一個啞嬌婿。好好休息,我去作好防險的準備。」

  「希望你就是個啞巴。」她紅雲上臉閉上眸子說。

  她感到火熱的臉頰被擰了一把,只感到渾身起了異樣變化,心中甜甜地,心跳加快了一倍。

  第三天下午,蔡智正替她清洗傷口。

  「還痛不痛?」蔡智輕按她創口旁的肌肉柔聲問。

  「我……我癢……」她已恢復血色的臉龐紅到脖子了。

  「創口已經快脫痂了,要一年後疤色方能消退。」蔡智替她上藥,纏上潔淨的傷巾:「呵呵!好在小腰兒不會因受傷而變粗,放心啦!再過兩天,我們上道,不然就趕不及了。」

  「我能走動?」她問。

  「可以,但是我不讓你走路,買車。」

  「謝謝你,蔡……大哥。」她閉上眸子幽幽地說:「我……我的小名叫小昭,秀媛是假名。」

  「好名字。」蔡智替她掩上薄衾笑笑:「只是太嚴肅了些。你知道,我是個玩世不恭的人,希望你別介意,小昭。」

  「我一生中,從沒遇見你這種無拘無束胸懷坦蕩的人。我……我想親近你,但……但是我好害怕,大哥。」

  「你怕我?咦!你……」

  「你這種態度,會害苦了許多姑娘。」她說完,用被蒙住頭躲避。

  他坐在床口發怔,陷入沉思境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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