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無情刀客有情天 | 上頁 下頁
一五一


  所有的行程,都是事先安排好了的。游白馬寺必須經過東關,東關外住著江湖豪客穿雲燕梁又秋,是武威堡老堡主神劍梅景宏的知交,梅少堡主如果途經河南府,一定在梁家落腳。

  西郊的成家,摩雲手成元平,是梅少堡主第一次出道闖蕩江湖時,所結交的臭味相投好朋友。

  龍門鎮住著天下幾處武林世家的一家,以足智多謀著稱的袖裡乾坤郝天衡。這位仁兄年屆知命,卻有寡人之疾,寡人好酒,寡人好色。同時,也是梅少堡主的好朋友:酒色朋友。

  這些江湖豪客,表面上都是一些經常出門跑跑,以武會友偶或客串一下保鏢的人,其實卻是一些暗中擇肥而噬的武林敗類,敲詐勒索手段高明的江湖黑道梟雄,都具有雙重性格兩種面目的蟊賊,只是不在本地明目張膽橫行不法而已。不知道底細的人,還以為他們是守規矩的武林人呢,在本地有他們應有的地位,雖則在正道人士中,他們的聲譽不見佳,但也不至於太壞。

  府城來了三位千嬌百媚,而且富有的女遊客,消息不脛而走,吸引了不少有心人的注意。

  這天是四月十五,南郊的道路上車水馬龍,原來是修建已數十年的關林關王廟的廟會期。廟會一月兩次,有些信徒遠從鄰縣趕來趕廟會,頭一天便抵步,半夜跪在大殿內等候天明上香許願,極為虔誠。

  三乘小轎好不容易擠出人叢,在龍門鎮並未停留,出鎮南直抵八節灘。

  小轎停在渡頭,出來了天香姹女主婢三人。三人一樣美,一樣嬌媚動人,穿的是一式翠綠衫裙,沒有主婢的分別,真像三位姐妹花。小蠻腰有同式的皮護腰,佩了同式的蛇皮鞘狹鋒劍和百寶囊,香風起處,渡頭十餘名候渡的遊客腦門一清,精神大振,幾乎把眼前景色如畫的青翠龍門山水忘了啦!所有的目光,全向她們集中,幾位大戶人家的姑娘少婦,一個個盯著她們直皺柳眉,女人就是見不得比自己美麗的女人。

  河對面便是龍門東山。其實西山的名勝比東山多,遊客應該先游西山,到達此地該是近午時分了。她們在巳牌達到,有經驗的人,便知道她們一定是急於到香山寺進香。

  「你們就在這裡等。」天香姹女給了為首轎夫一錠銀子:「如果半個時辰內我們沒過來,你們留下轎子,回鎮上午餐,未牌時分再來接我們。」

  「小的遵命,謝謝姑娘。」轎夫欣然道謝接過銀子,笑得合不攏嘴,午餐的賞銀比轎資還要多。

  兩艘渡船一來一往,相當方便。八節灘雖然已被詩聖白居易(樂天)派人鑿平,但水勢依然相當洶湧,因為初夏水漲,本來清澈的河水也顯得有點渾濁。

  渡船靠岸了,十餘名渡客紛紛下船。這一面要過渡的人,也紛紛往船頭移動。

  一位中年和尚,跟在小潔身後,臉上一無表情,低首垂眉頗具有道高憎的實像。

  一名中年大漢,跟在和尚的後面,是最後一個人。

  大漢悄悄遞給和尚一件金屬物。和尚雙手背在身後,接了物即用手打手式。

  第一名遊客登船,大漢卻悄悄往回走。

  十文錢渡資,有如敲竹槓。但天香姹女三個人,卻給了一錠一兩的碎銀。

  船抵中流,船身不住顛簸。

  和尚暗藏在掌中的金屬物是一隻小銅管,乘機塞入小潔的皮護腰內,手法極為高明,小潔居然毫無所覺。

  船後艄夫側方,先上船的一位年青公子爺,盯著滾滾河水,眼中突然煥射出冷森森的光芒,一種肉食獸類發現獵物時的光芒。

  船抵彼岸,遊客陸續登岸,和尚目不旁視,沿大道匆匆走向登香山寺的山徑。從此,這位和尚失了蹤,兩年後,有人發現腐了的骸骨,堆在半山的路旁土洞內。

  一個時辰後,香山寺至萬佛洞的山徑一座涼亭中,三女伏在亭旁的石凳沉沉入睡。這一帶山徑本來就遊客罕至,遊客們皆在香山寺隨喜不再南行。

  一位相貌威猛,年約半百的魁梧紳士,帶領著六名勁裝大漢趕到,從寺僧口中問出三位姑娘的去向,急急趕到涼亭,遠遠地便看到伏凳沉睡的三位姑娘,發出一陣歡呼,興高采烈奔到。

  「都倒了!計算得真准。」首先奔到的一名大漢抓住小春的髮髻說:「都睡著了……咦……」

  髮髻抓住往上提,便看到小春美麗的面龐,本來緊閉的雙目,竟然徐徐張開了,明亮的眸子有笑意,動人的櫻桃小口也的確有明媚的笑容。

  大漢怔住了,突然醒悟急急放手。

  同一瞬間,另兩名分別擒捉另兩女的大漢也發出驚叫。

  「哎……」三個大漢幾乎同聲狂叫,俯下屈曲身了暴退,再扭曲著摔倒。

  「是袖裡乾坤郝天衡嗎?」天香姹女向穿長袍紳士打扮的中年人丟出一隻小扁銅管:「這種定期散發迷香的玩意造得十分精巧,打造不易,還給你。」

  七個人已倒了三個,實力減半。倒下的三個人都是小腹受到腑髒離位的重擊,蜷曲在地痛苦呻吟,無法站起。

  袖裡乾坤吃了一驚,但並不害怕,伸手制止三名手下拔劍沖出。

  「天香姹女名不虛傳,神手佛竟然失手了,被你們發現他在你們身上弄手腳。」袖裡乾坤語氣奇冷:「你知道郝某為何要設法活擒你嗎?」

  「去年你就替梅少堡主四出攔截本姑娘。」天香姹女毫不激動:「你除了用下五門的卑鄙手段暗算之外,似乎黔驢技窮……」

  「郝某本來想活擒你,怕交手時誤傷了你那令男人心猿意馬的粉彎雪股。」袖裡乾坤下流地淫笑:「迷香無效,郝某只好用行動來糾正你的錯誤看法。如果不幸損傷了你的花容月貌,對梅老弟郝某只好抱歉了。」

  「你袖裡乾坤詭計多端,只會出鬼主意害人,很少與人交手。」天香姹女往前接近:「今天居然敢挺身而出叫陣,必定是你的末日到了。」

  雙方對進,氣氛一緊。

  三丈、兩丈、丈五……袖裡乾坤的右手,搭上了劍靶,大拇指壓下卡簧,劍徐徐外拔,一雙怪眼冷電四射,兇狠地注視著手也落在劍靶上的天香姹女。

  仍在對進,袖裡乾坤右腳邁出了。

  天香姹女也邁出右腳,長劍出鞘。

  一聲沉叱,劍鳴震耳。袖裡乾坤右腳落實,身形微挫,劍化閃電向前拂出,劍出鞘隨勢出招,聲勢驚人。

  天香姹女畢竟經驗不夠,誤以為這傢伙的搶制機先進攻,也同時將剛出鞘的長劍向前揮出相阻。

  劍揮出,她知道上當了。

  「哎呀!」她驚叫,挫身下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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