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無情刀客有情天 | 上頁 下頁
一四六


  「如果你不接受,我會和你反臉成仇。」

  「這……是威脅嗎?」

  「是的,我是很任性的。」天香姹女無畏地凝視著他:「孔聖人說:唯小人與女子為難養也,我是女子,你明白我的意思嗎?」

  「你要我做一個挾恩要挾的人嗎?」

  「你這種心理真有一點不正常。」天香姹女白了他一眼:「你曾經要挾過別人嗎?不,你不會,你把自己看成萬能的神靈,把自己看成……」

  「好了好了,女人就是多嘴。再讓你往下說,我就會被你說成不是人的怪物了。」

  「那你是答應我了?」天香姹女欣然問。

  「我可沒說。」

  「那我還得說……」

  「一個條件。」他讓步地說。

  「一萬個條件我也會答應你。」天香姹女興奮地說。

  「你只許動手不動口,尤其不要多問。你一同,走漏了風聲,以後我恐怕永遠找不到線索了。」

  「信譽保證。」天香姹女欣然說。

  「好,我先謝謝你。現在我把重要的事告訴你,知道目標才能辦事。去年八月,你住的那間客房一位旅客,被五個蒙面人行刺暗殺,用毒藥鏢偷襲得手。據我的判斷,兇手很可能是本地的武林敗類,而主使兇手的人可能與另一件血案有關。我要將他們引出來,引蛇出洞的工作已進行得頗有進展。你幫我捉人,在一旁留神埋伏,如何?」

  「要不要這個?」天香姹女打出開殺戒的手式。

  「目前不要。」他眼中出現陰森冷酷的神情:「以後,就難說了。」

  「好,我將全力而為。」

  「謝謝你,還有小春小潔兩位姑娘。」

  「蔡爺,小婢不敢當。」小春笑說:「看了蔡爺痛打大門神的可怕氣勢,小婢這才知道蔡爺昨晚手下留情。」

  「小春,以後他動手揍人,尤其是發怒時出手,你最好躲遠些,免得嚇壞了。我們看到的情景,是他沒動怒時懲戒性的手法,他真正發怒時,保證天崩地裂。」天香姹女睥睨著他說。

  「其實我很少動怒。」他也笑笑:「憤怒會令人喪失理智。當面對強敵時,冷靜就是制勝的機契。快午間了,我去找店夥置膳食,讓我作東,好嗎?」

  「我們三人是很饞的。」天香姹女燦然一笑。

  「放心,我的錢囊是相當豐盛的。就在這裡進餐,你們有意見嗎?」

  這是有內外間的上房,床設在內間,外間本來就當作起居間或客室,必要時可以另加床鋪。

  「客隨主便,你是主人。」

  接近才能將人的距離拉近,接近才能將意見溝通,兩人這一結成知交,點燃了焚天烈火。

  當晚平安無事,僅金剛勇派人送來一些並不重要的線索。但這些線索足以對某一些人構成威脅,地頭蛇們的消息是相當靈通的,蔡智這條路是走對了。

  次日一整天,蔡智在外面奔波,傍晚方返回客棧,關上房門睡大頭覺。

  起更時分,客店的旅客仍在忙著安頓。蔡智的客房,傳出四弦琴動人心弦的旋律,和充滿淒切悲憤的歌聲:

  「冬去春來,轉眼間,又傷春去也。
  朝朝暮暮,暮暮朝朝……
  萱望斷秦樓月,愛侶淚盡楚湖西;
  問人生,至此淒涼否?」

  謀而後動、嚇斃游龍

  對面客房中,天香姹女坐在黑暗中,面對向著院子的明窗,兩行清淚默默地下香腮。

  「小姐,他是個傷心人。」一旁的小春低聲說。

  「是的,我有點害怕。」天香姹女歎息著說。

  「害怕什麼?」

  「仇恨。」天香姹女又是一聲歎息:「仇恨可令人盲目,仇恨之火可摧毀一切,如果他大開殺戒……」

  「小姐,他不會的。」小春肯定地說:「時間可以沖淡仇恨;已經過了一年歲月,他的行事愈來愈穩重,便可證明他不是一個控制不了自己的人,問題是,小姐,我們不知道他的底細。」

  「我不需要知道,我信任他。」

  「小姐,你……你是否對他……」

  「不許胡說!」

  「小姐,我只耽心他那所說的話。」

  「什麼話?」

  「他說:這樣才能讓姑娘們把我看成毒蛇猛獸,可以減少很多麻煩。」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這表示他不願與姑娘們接近,一個不願被情愛牽纏的風塵鐵漢。」小春語氣不穩定:「也許,他家中已有妻室。小姐,言為心聲,在這種人身上動情太危險了。」

  「你想到什麼地方去了?」天香姹女的聲調有點不耐:「簡直就在胡說。我只是還他一條命的債,如此而已。」

  「小姐,真的?」

  「死丫頭,你……」

  「咦!小姐,真的有人來了,準備出去。」

  明窗已留了幾個可以監視外的小孔,房中漆黑,外面兩處廊口各掛了一盞燈籠,所以可以看到外面的動靜。

  客店中人聲漸止,走動的人漸稀,不時有一兩個店夥匆匆來去,旅客零零星星地出入。

  廊口有一個店夥打扮的人,閃在一角默默地察看蔡智那一排客房的動靜。打扮雖是店夥,但神韻卻不像。

  「看風色的。」天香姹女說。

  不久,另一名店夥提了一隻食盒,經過蔡智那一排客房,從另一端的廊口出去了。

  蔡智的房中,明窗仍有微弱的燈光,歌聲和琴聲早已靜止,房中聲息全無。

  久久,夜深人靜。

  瓦面,傳出極輕微的聲息。這種沒設有承塵的房間,屋頂有貓經過,下面的人如果留心亦可察知,人畢竟不是貓,輕功再高明也瞞不了行家。

  這一面的院角暗影中,蹲伏著一個人,像草叢中隱伏的毒蛇,正在準備發起致命的攻擊。

  兩個以黑巾蒙面,穿了夜行衣的人,像貓似的到了簾上方,輕靈地飄落院中。

  進入走廊,一個貼在窗下,一個貼在門側。

  一具噴管口,輕輕刺破窗紙塞入房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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