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無情刀客有情天 | 上頁 下頁
一四五


  「金剛勇高估閣下了。」頂退他的大漢傲然地說:「你如此而已,去你娘的!」

  「你要幹什麼?」他色厲內荏強作鎮定問。

  「幹什麼?哈哈!」大漢怪笑:「我們門神五霸來趕閣下走路,不許你在汝州亂放野火,你已經把咱們汝州搞得雞犬不寧,我們門神代表本州的武林朋友,趕你閣下滾蛋,有多遠就走多遠,永遠永遠不要再來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廢話少說,趕快捲行李,在下要看你結賬,親送你出城離境。」

  「如果在下不走呢?」

  「不走?笑話了,打斷你的狗腿,抬上車行的長程騾車把你載得遠遠的。」

  「憑你們五個人嗎?」

  「呸!你少臭美,我們一個人,就可以讓你灰頭土臉,把你打個半死。」

  「在下卻是不信,咱們院子裡見。」他說,舉步往外走,是從五個人的空隙中鑽出去的,表示他有點心怯,不敢排眾而出:「在下讓你開開眼界。」

  院子裡積水已經退盡,但仍然泥濘,其滑如油,一腳踩下去泥水吱吱響。

  「來來來!」他站在泥濘中點手叫,臉上有怯容。

  大門神揮手示意,要四位同伴在廊下等候,整整腰帶,昂首闊步傲然踏入院子,一步步向前接近,一雙大手向前一伸,擺開了雙盤手架式。

  「太爺要打斷你的狗腿,說一不二。」大門神獰笑著說,無所憚忌地貼身逼進。

  蔡智不再示怯了,已經將人誘出來啦!

  快,快得令人目眩,他搶先動手了。

  「有人要倒楣了!」對面廊下傳出嬌呼聲。

  大意輕敵傲然不可一世的大門神,做夢也沒料到他敢搶先動手,再沒料到他的手腳來得那麼快。本來,雙盤手是最佳的守門戶功架,可防禦任何方向的進攻,只要作小幅度的封錯,對方決不可能從中宮攻入。可是,大門神的一雙手卻似乎失去了作用,封擋不住狂風暴雨似的重拳排空進入,門戶洞開,封不住架不開硬著頭皮挨揍。

  「噗噗噗……」鐵拳著肉聲暴響,聲數無法分辨,打擊太快了,每一拳及體不是一擊了事,而是連續數拳,挨一招等於連中數拳。

  小腹、肋、肚腹、胸口、下頦、雙頰……可憐的大門神絕望地揮動著雙手,狂亂地招架,被打得連連後退,最後腳下一滑,砰一聲像是倒了一座山。

  他一腳踏住大門神的右膝,將拳頭舉至口邊吹口氣。

  「太爺也要弄斷你的狗腿,禮尚往來,說一不二。」他不住陰笑:「忍著點,老兄。」

  「啊……」大門神狂叫,口中鮮血不住流出:「放……放我一……一馬……」

  大門神的四名同伴,被這種一面倒的瘋狂打擊驚得魂飛魄散,渾身冒冷汗,四肢發軟,忘了上前搶救,更忘了擁上群毆,驚呆了。

  「你還要趕在下走嗎?」他腳下停止用勁。

  「在……在下不……不敢……」大門神聲嘶力竭地答。

  「其他的人呢?」

  「在下勸……勸告他……他們回……回避你。」

  「好,希望你能辦得到。」他收回腳:「再有人來找晦氣,決不輕饒,你給我滾!」

  四位仁兄架起了渾身已軟的大門神,喪家之犬似的拔腿飛奔而走。

  對面廊下站著三位俏女郎,四面回廊也有一些旅客看熱鬧。

  「兄台,別來無恙。」中間似曾相識的美麗少女,羞笑著行禮:「昨晚摔那兩跤,一點也不冤,我知道,你是手下留情。」

  「呵呵!原來是你。」他恍然大笑:「早知是你,該手腳更放輕些憐香惜玉啦!」

  「你的嘴好缺德。」女郎羞笑:「你在姑娘們面前說話,總不忘語氣帶些輕薄嗎?去年在咸陽你說的那些話,真像個玩世不恭不理會世俗的狂徒。」

  「呵呵!這樣才能讓姑娘們把我看成毒蛇猛獸,可以減少很多麻煩。說真的,昨晚得罪了。呵呵!頭上的爛泥巴洗乾淨了?來吧,到我房裡坐,大白天,不要緊的,除非你怕蜚語流長。」

  「人生何處不相逢?我又遇上你了,你嚇唬不了我的。」女郎欣然說,領著兩位侍女繞回廊走來:「兄台,你引誘那個大笨牛挨揍,真是有失君子風度。」

  「在房裡打鬥,我的行李豈不遭殃?」他踏上走廊相迎,推開房門:「請進,我去叫店夥沏茶來。」

 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?這位姑娘,正是在咸陽被武威堡梅少堡主,突然用絕學擊傷的天香姹女。

  店夥送來一壺好茶,姑娘落落大方地與他品茗傾談。通名畢,姑娘自稱姓班,班秀媛,兩位侍女一叫小春,一叫小潔。但隱下了自己天香姹女的綽號,自稱是奔走江湖尋覓失蹤三年的兄長,幾乎跑遍天下的江湖人。兄長叫班康祥,在江湖行道失去音訊。談說間,說及昨晚的事故經緯。班秀媛主婢是薄暮時分落店的,半夜聽到屋頂有聲息,暗中留了心,還真以為是偷香賊呢。

  蔡智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,大丈夫行事恩怨一肩挑,他諉稱與本地的武林人有些私人恩怨要了斷,因此不論晝夜,皆有不三不四的人前來生事,小意思。

  「這地方的武林高手我頗有認識,我幫你。」天香姹女慨然說。

  受人之恩不可忘,武林朋友恩怨分明,天香姹女表示拔刀相助,蔡智毫不感到意外。

  「謝謝你的好意。」他笑笑說:「盛情心領了,我不能接受你的幫助。小丑跳樑,用得著割雞用牛刀來對付他們?放心啦!那個什麼大門神回去如此這般一說,汝州那些自命不凡的武林豪客,敢來討野火的就沒有幾個了,我應付得了。」

  「我知道你應付得了,汝州沒有幾個真正稱得上出類拔萃的武林高手。」天香姹女睥睨著他:「蔡兄,你這人好自私。」

  「什麼?我自私?你……」

  「我說錯了嗎?」天香姹女截斷他的話:「不讓受過你的恩惠的人回報,讓別人永遠背上一份人情債,不是自私又是什麼?」

  「哦!你真會說話。」他笑了。

  「還有一件事,大概也與自私有關。」

  「還有什麼事?你有完沒有?」

  「任何事都藏在心裡,不讓朋友分享你的快樂、悲傷與憂愁,假使你真有朋友的話,恐怕也沒有幾個。」

  「我有朋友,但他們不是蔡智的朋友。」他臉上有不快樂的神情:「我讓朋友分享我的快樂,但不讓朋友分擔我的悲傷和憂愁。」

  「蔡兄。」天香姹女真誠地說,握住了他放在桌上的手:「把我看成蔡智的朋友吧。人是應該互相幫助的,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。我不知道你的過去和未來,但我肯定地相信,現在的你,所行所事一定是光明正大的,不管你與任何人為敵,你一定是站在正義的一方。我如果看錯了,就讓我錯一次吧,人不可能永遠不犯錯的,我要堅決地幫助你,不管你願意不願意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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