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無情刀客有情天 | 上頁 下頁
一一四


  「他們必定以為你們死守,不敢出城活動。翠鳳,你希望一切皆在他們意料之中,聽任他們予以予求嗎?」

  「永康哥,你不明白我們的困難,他們的人太強了。」翠鳳愁容滿面:「我們完全失去了主動,找不到人能對付那幾個極為可怕的凶魔。」

  「聽李巡檢說,有人暗中幫助你們。」

  「有這麼一回事。可是,這位神秘的人不和我們見面,我們沒法找他商量,誰知道他會不會出面幫助我們呢?」

  「他既然曾經幫助你們,自然會管事管到底。」他一面斟酒一面說:「你們武林人最講道義,他能半途撒手置身事外嗎?我敢和你打賭一文錢,你們任何行動,他都會在明暗中參予。」

  翠鳳的眼中,突然幻出奇異的光彩,凝視著他的目光,突然移開,然後閉上明亮的眸子,作深長的呼吸。

  「翠鳳,你做什麼?」他拈起酒杯訝然問。

  「沒什麼。」翠鳳睜開鳳目,注視著他嫣然一笑:「你說得對,不能鬥賊於屋內。」

  「本來就是如此,那是下下之策。」他一口喝完乾杯中酒,眼中有贊許的表情。

  「所以,乘他們料定我們不敢出城,我們就將計就汁,出其不意用暮色,一舉攻入寧園,與他們徹底了斷。」

  「對,這才是上策。」他點頭稱善:「只是,利用暮色,就必須提早出城,會不會走漏消息?寧園離城僅有三四里,歹徒們要攻打你家,一來一去要不了多少時辰,他們決不會早早入城,免得引人注意。你們只要算好他們動身的時刻,在他們動身時突然發動襲擊,保證令他們措手不及,鬥志消去一半,勝利自在意中。」

  「咦!你……永康哥,你怎麼懂得這些事?」

  「呵呵!別忘了我曾經在學舍寄讀了兩三年。」永康笑笑:「學舍裡有兵策這一門功課,對不對?」

  「還有騎射呢?」

  「可惜我沒興趣學,提不起刀槍拉不開弓,上了校場沒有一次不挨駡的。」他笑得更真:「我好後悔,如果當初學好了騎射,這次我就可以幫你的忙了。」

  「你已經幫了大忙了。」翠鳳第二次握住了他的手:「不然今晚將會發生慘痛的結局。今晚二更正,歹徒們必定興高彩烈動身,也就是我們發動攻擊的時候。」

  「祝你們勝利。」他斟酒,舉杯。

  「永康哥,你想玉小妹會有危險嗎?」翠鳳避開他的目光,答非所問。

  「她是很勇敢的。我想,她會有勇氣面對危險的。」

  「你不關心她嗎?」翠鳳幽幽地問。

  「她不需要我關心,我不是她所需要的人。」

  「哦!我明白你的意思。」翠鳳如釋重負地說,目光又回到他臉上,沉默片刻:「我祝她平安。」

  「她真的需要你的祝福。翠鳳,敢喝兩口酒壯膽嗎?」

  「不,我所需要壯膽的不是酒,你不祝福我嗎?」

  「我已經祝過了,在這裡。」他指指自己的心坎:「有些話,不說出來比說出更為真摯。」

  「我明白。」翠鳳凝視著他,眼中有異樣的光彩,緩緩地,依依不捨地:「謝謝你,永康哥,有許多事的辦理,我該走了。」

  「千萬小心。哦!翠鳳,有些事,知道的人愈少愈好,別忘了出其不意四個字。好走,我不送你了。」

  當新月落下西方的地平線下,已是二更正了。

  甯園的確被歹徒們佔據了,歹徒的巢穴從天寧廟遷入了寧園,當然是少園主世亮作主,把歹徒們請入寧園的。

  大堂上,六桌酒筵杯盤狼籍,四十八名男女高手已酒足飯飽,有些提早離席的人,正在檢查自己的兵刃、暗器、衣鞋……有些仍坐在堂下的兩列交椅上打盹。

  正席上,八名首腦人物仍作最後的協調。為首的拔山舉鼎蒼應龍生得龍形猿臂,花甲年紀依然須黑眼明亮極具威嚴。當今黑道風雲人物袖裡乾坤駱長江,臉色蒼白天生一張債主面孔,工於心計殘忍陰險,對任何意外的變化皆毫不動容。百了魔僧不避葷,酒意上臉有了五七分醉態,怎麼看也不象一個有道高僧,獨角蛟東郭宇和青獅塗廣,皆人如其號長像兇猛獰惡,散花仙子楚雲嬋頰酡紅,更增三五分嫵媚,風情萬種,她與神針玉女象一雙姐妹,美得出奇豔得好濃。最後一位是那晚背走翻天覆地的人,身旁擱著沉重的怪兵刃九合金絲天王傘。那晚這傢伙與北人屠侵入安家,黑夜中不願暴露身份,並未帶去這把武林朋友心驚膽跳的怪兵刃。

  獨角蛟習慣地摸摸自己印堂上那只指大的肉瘤,然後輕撫著已現花白的鬍子說:「天柱三雄挾持著梁世亮兄妹打先鋒,令對方投鼠忌器止不敢放手拼命,好象實力嫌薄弱了些。最好能把第二批接應的人手中,抽出四或五位予以加強,必可吸引他們的大部分人手,讓當家的這一路主力一舉圍殲。不然,人手一走散,就不易斬草除根了。」

  天柱三雄分坐堂下,絕劍趙天柱虎跳而起大聲抗議:「東郭兄,你不信任在下兄弟嗎?即將出動,你要臨時推翻前議,不是瞧不起人嗎?」

  「好了好了。」袖裡乾坤不耐煩地搖手制止:「臨時改變計劃,確是自亂腳步的笨主意。安海平一堂之主,見過大風大浪,決不是浪得虛名的莽夫,他決不會集中人手妄想搶救梁世亮兄妹的。時辰不早,可以動身了。」

  「這才像話。」絕劍悻悻地說,轉向三陰手鄭刀:「二弟,去把人帶出來,咱們準備動手先走一步。」

  寧園占地甚廣,位於山坡下,四周全被竹叢果林所圍繞,只有一條大道向東伸展,與兩里外的至縣城大道會合。

  園門外本來有兩名警哨把守,監視著唯一的入園大道,外人接近至里內,門外的警哨皆可居高臨下看得真切。大道在星光下發出灰白的光影,有人行走當然無所遁形。

  兩個黑影從園右的果林接近,有如鬼魅幻形。接近至右面的粉牆下,一個黑影悄然上升,手一搭牆頭,引體滑入牆內去了,毫無聲息發出。

  兩名警哨的注意力皆放在大道上,貼在園門側不言不動,黑暗中真不易被發現。

  先入的黑影出現在園門內,突然身形疾閃,到了右面警哨的身側。

  左面的警哨,恰好迷迷糊糊坐倒。右面的警哨眼角餘光瞥見身旁突有人影出現,還來不及定神察看,耳門已挨了重重地擊。

  外面的黑影,及時一閃即至。

  「這裡交給我,你先進去救人。」外面搶入的黑影低聲說:「安家的人快到了,要快。」

  從園門到大廈前的練武廣場,須經過一座小花園,和一座上建小拱橋的四五畝大荷池,小拱橋也就是出入的道路。再往前走,三十余步是座路亭,亭前面就是大廈的練武廣場的東口了。

  進入的黑影是花面鬼,樹蛙似的貼在橋柱下。

  不久,大廈前出現不少人影。

  不久,第一批先出發的人,通過古香古色的寬闊路亭,沿花徑大踏步走向拱橋。

  絕劍在前面領路,三陰手牽著雙手被反綁的梁世亮,最後是牽著梁玉鳳的鷹爪王王士信。

  「你們已制住了在下的經脈,還怕在下兄妹逃走嗎?」梁世亮沮喪地說:「解了在下兄妹的牛筋索,我們絕不反抗跟你們走,是不是可以走得快些?」

  「你給我少廢話!」三陰手兇狠地說:「用不著快,進城要不了片刻工夫,三更正發動,早得很呢!不牽著你們,沿途有不少池塘,你們往池裡一滾,想找你們豈不耽誤正事?快走!」

  絕劍首先踏上拱橋。橋身長約五六丈,弧度並不大,頂點距水面僅丈五六。橋下荷葉田田,荷花的清香撲鼻。

  絕劍通過了頂點,三陰手到了頂點中心。

  右面的橋欄有物閃動,黑影朦朧。

  三陰手一步踏虛,仰面滑倒。

  被牽著的梁世亮,首先聽到耳中有用傳音入密絕技傳來的聲浪:「伏下躲避!」

  然後才看到幾乎無法看到的朦朧怪影,出現在右欄旁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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