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無情刀客有情天 | 上頁 下頁
一一三


  「啟元兄。」無影刀向接著醒來的梁啟元慘然說:「我悔不當初,當初我應該堅決阻止你與魔鬼打交道的。」

  「你這一輩子,都要與魔鬼打交道。」逍遙羽士坐在上首的交椅上獰笑著說:「姓胥的,你就認命吧!人只能死一次,死了就沒有什麼好指望了,一頭死的虎豹,不如一隻活的螞蟻。姓胥的,識時務者為俊傑,貧道給你一次機會,千萬不要錯過了。」

  半掩的堂門緩緩大開,踱進鬼氣沖天的花面鬼。

  「老道,能不能替我花面鬼留一次機會?」花面鬼怪腔怪調地說:「聽說你的道行很高,你就超度超度我吧。唔!你又在散放什麼逍遙香了,饒你不得。」

  花面鬼遠在三丈外,右手一伸,淡虹脫手而飛,一閃即沒,快得肉眼難辨,他像在玩法術。

  「嗯……」剛從交椅中站起的逍遙羽士,張口呼叫渾身一震,然後重重地跌回交椅內,像個死人。胸口的七坎大穴上,露出一段牛油大燭。那是院門外的門燈內,所點的灰白色蠟燭。

  「花面鬼!」孤魂驚怖地叫:「廢了北人屠的花面鬼!不……不要過來!

  不要……」

  孤魂野鬼兩個人,快要崩潰了。

  「你……你來,在……在下就……就殺了姓……姓梁的……」野鬼勒住梁啟元的脖子叫,叫聲不像人聲。

  花面鬼在丈外止步,發出一陣敖敖怪笑。

  「真好笑。」花面鬼笑完說:「姓梁的被你殺死,與我花面鬼何干?多了一個鬼伴,不是很好嗎?黃泉路上很寂寞,你拖一個人作伴,乃是人之常情,我不怪你。不過,你恐怕殺不了他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你已經渾身發僵,你已經指揮不了你的手腳,你正在神魂出竅,你正要往下躺。」

  「砰!」野鬼果然重重地仰面摔倒。

  「放我一馬!」孤魂虛脫般狂叫,搖搖欲倒。

  「把野鬼帶走。」花面鬼近身說:「你兩個傢伙總算有點良心,還沒喪盡天良。

  看在你們曾經出手救助一個病危的陌生人份上,我花面鬼大發慈悲,放你們一馬。但條件是你兩人立即出城離境,有多遠就走多遠,而且要快逃,走了就永遠不要回來,不然,哼!快走!」

  野鬼精神來了,背起了孤魂,倉惶而遁。

  梁啟元七個人呆呆地目送野鬼背人遁走,轉頭一看,花面鬼已經失了蹤,如何走的?誰也不知道。

  梁啟元發出數聲大叫,內宅裡的人終於趕到。

  五更天,安海平率次子安宇祥與長女翠鳳,突然越牆進入梁宅,求見梁啟元。

  暗影中閃出一個人,劈面攔住了。

  「是世鈞賢侄嗎?」安海平戒備地問:「不久前,那位趕走北人屠的前輩通知小女,說令尊願意商量合作事宜,所以……」

  「安叔請隨小侄內堂相見,家父正打算趨府拜望呢,請。」梁世鈞欣然說。

  午後不久,翠鳳穿一襲黛綠衫裙,匆匆踏入縣前街的福記酒坊,這是本縣頗有名氣的酒坊,所釀的酒有口皆碑,前面開設了兩間店面,和一間供酒客小酌的店堂,專門招待真正的酒徒,附帶供應一些下酒的小菜燒鹵。意不在酒的人,不配作此地的座上客。

  壁角的一桌,坐著徐永康,和捕房的巡檢李罡。桌上有幾碟小菜,店夥剛送上兩壺酒,顯然兩人剛到不久。

  徐永康剛替李巡檢斟酒,便看到進入店堂的翠鳳姑娘,咦了一聲,似乎大感意外。

  李巡檢扭頭一看,不由一怔。

  店中常有來勢洶洶的婦女出入,大都是把醉貓丈夫抓回家的婦人,大閨女前來,大概極為罕見。

  「我知道你可能來福記。」翠鳳向永康笑笑,轉向李巡檢打招呼:「李爺好,最近公忙吧?」

  「鳳姑娘,坐。」李巡檢指指左首的座位:「為了你家的事,確是忙得不可開交。」

  「李爺,真抱歉……」

  「沒有什麼好抱歉的。」李巡檢苦笑:「令尊不報案,歹徒們精明,沒遺留任何罪證,只好暗中留神防範。你們這些人,唉!真是的。永康今天來找我,他在逼我出頭。鳳姑娘,你是知道的,這種事我管得了嗎?你們這些武林人,一個個自命英雄,是非恩怨講的是自行了斷,以武犯禁無法無天,沒有苦主沒有人證,更找不到受害人,官府如何處理?你勸勸他吧,也許他會聽你的話。」

  「李爺,你這幾句話可把武林人嘲罵得痛快哪!」翠鳳在一旁坐下燦然一笑:「我會把事情向永康哥說明的。」

  「那你就陪他談談。」李巡檢知趣地笑笑:「他把我拖來嘮叨,我正苦於脫不了身,事情忙得很呢!現在我正在執行公務,他硬要拖我來喝酒,被縣太爺查出來,我可要挨板子了。你來得正好,正好替我解圍。」

  「李爺……」永康站起伸手要抓要巡檢留客。

  可是,李巡檢已哈哈大笑,離座揚長出店了。

  「徐二哥,不要留他。」翠鳳含笑相阻:「李爺管不了這件事,也無從管起。怎樣,病完全好了?」

  「謝謝你的關注。」他衷誠道謝:「翠鳳,那天如果沒有你,恐怕我屍骨早寒了。

  人活在世間,想完全脫出紅塵是非外,真不容易。」

  「不要說這種話。」翠鳳凝視著他,眼中有綿綿的情意:「那天即使是不相關的人,我也會這樣做的。」

  「宅心仁慈,說明你是一位善良的好姑娘。」他也凝視著對方,以往他總是回避翠鳳的注視:「也許,你家的事我幫不上忙,但我的確在盡力……」

  「謝謝你。」翠鳳突然伸素手按住他放在桌上的手:「千萬不要捲入武林人的恩怨是非中,你的盛情我心領了。看到你生龍活虎般恢復了往日的神彩,我好高興,那天,差點兒把我的膽都嚇破了。你真的完全康復了?」

  「完全康復了。哦!你們和歹徒們的事怎樣了?」

  「有了轉機。」翠鳳臉上湧起了愁雲:「梁家總算受到了教訓,終於答應合作共禦強敵了,但已經遲了些,梁家的一些得力朋友已經離開,沒有幾個可派上用場的人手。」

  「哦!梁二哥和玉鳳姑娘,豈不是太危險?」

  「咦,你……你怎知道梁二哥和小鳳妹的事?」翠鳳大感詫異。

  「哦!是李巡檢說的。」永康趕忙解釋:「昨天他的人在北山辦案,親見他兩人被兩個歹徒,挾持著從天寧廟押赴甯園,寧園目下已經成為歹徒們的巢穴了。」

  「原來如此。唉!那也是不得已的事,情勢殆危,實在顧不了他們兩個了。」

  「你們兩家合作,有何打算?」

  「放棄梁家,兩家的人同在我家嚴密防守,走一走算一步,歹徒們不可能長期滯留此地的。」

  「哦!鬥賊於屋內,就算把賊趕走,屋內的家具大概也沒有幾件完整了。」永康一面說一面搖頭:「今晚歹徒必定會在甯園聚會,商議如何向你們進攻。如果不能在他們出動之前把他們擊潰,明天,尊府恐怕將會濺滿鮮血了。」

  「這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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