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無情刀客有情天 | 上頁 下頁 |
六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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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久,五艘小艇破水向上游飛駛。 與運河並行的官道中,詹雲大踏步向南趕。官道與運河時合時分,由於地勢平坦,官道相當直,不時可從草木的空隙中,看到運河的景況。 五艘小艇雖然是逆流上溯,但速度依然相當迅速。三里、五里……楊船主的船快被趕上了。 雙方逐漸拉近,三百步、兩百步……驀地船頭一轉,向東岸的平坦河岸沖去。 五艘小艇破水跟到,紛紛靠岸。 楊船主的船上,出現朱書生兄弟倆,但已不是書生打扮,換穿了船夫的髒衣褲,腰帶上插了劍,朱書生左脅下挾了一個兩尺長的木箱。兩人飛躍登岸,奔入前面的短草坪。 以妙筆和活閻王為首的三十余條好漢,跳上岸像一窩蜂,發瘋似的狂追。 原先行駛在楊船主前面的另一艘小貨船,突然也沖向河岸,躍出三名輕功極佳的高手。兩人左右一分止步轉身,身形轉過劍已在手。 三十余名高手先後到達,半弧形列陣,刀劍出鞘,殺氣騰騰。 花花太歲偕兩同伴奔到,占住了西南角。 「珍寶在此地,見者有份。」花花太歲興奮地大叫:「小書生,二一添作五,在下三支劍助你一臂之力。」 朱書生瞥了花花太歲一眼,不再理會。 「你好大的膽子。」活閻王越眾而出暴怒地叫嚷:「你能查出珍寶仍在破船上,可見你的智慧確是高人一等,比那些該死的蠢才高明多多。把珍寶箱乖乖交回,在下放你們一條生路,給我滾得遠遠地,從此不許到淮安來。」 朱書生神色頗為從容,一腳踏住珍寶箱。 「活閻王,在下從揚州跟來,珍寶已經到手,你以為在下會輕易地放手嗎?」朱書生的聲音有點怪怪地:「你們人多,唬不倒區區在下。」 「晏兄,交給我。」妙筆曾超舉步上前:「兄弟是主人,我要他生死兩難。」 「曾兄,一人一個。」活閻王拔出狹鋒刀:「這傢伙藝業深不可測,我來對付他。」 「還是並肩上吧,晏兄。」妙筆拔出他的判官筆:「這小狗一把摺扇,就把敝姑丈一身神功逼散了,不可輕敵,必須速戰速決。」 「好,上!」 朱書生冷冷一笑,將珍寶箱撥至小書生腳下,然後舉步上前:「在下就讓你們一刀一筆聯手,以免遺憾。」 龍吟隱隱,寶劍出鞘,冷森森的劍氣隨劍迸發,晶亮的劍身在烈日下發出熠熠光華。 活閻王臉色一變,向妙筆一打手式,兩面一分,開始形成合擊。 朱書生臉色冷肅,劍一引,立下門戶,濃濃的殺機像怒濤般向外湧發。 一聲怒嘯,刀筆齊進,有如電掣霆擊,配合得恰到好處。 「錚錚!」清鳴震耳,乍合的人影倏分。 朱書生退了一步,而撲進攻擊的一刀一筆卻暴退丈外,罡風徐斂,兩人臉色突然變得蒼白如紙。 「再出來兩個。」妙筆咬牙叫:「先用暗器埋葬他,劍上的勁道可怕。」 不止出來兩個,而是六個。 「哈哈哈哈……」狂笑聲震耳欲聾。眾人吃了一驚,轉首向笑聲傳來處注視。 詹雲狂笑著大踏步而來,手按在劍靶上。 「游魂詹子玉!」活閻王駭然叫。 「在下是跟他們來的,你們走的是水路。」詹雲站在三丈外發話:「太平簫五個人已經走了,他們發誓要回來復仇,姓曾的,你最好留些神。當然,也許你用不著留神了,你要死在這裡,死人用不著耽心陽世的了。破曉時分在河堤,十四個人好像只接了在下一招,你們現在用三十二個人,應該可以接在下三招以上,對不對?唔!好像他們還沒有逃回來?煞神郭安是跳水逃走的,他不會像大河的水一樣,一去不回頭吧?」 十四個高手只接了一招,似乎吹牛皮吹得離了譜,但所有的人,包括活閻王和妙筆,全感到毛骨悚然,脊樑發冷。 「你們可以用暗器相輔。」詹雲的話如雷鳴般震耳:「在下是很大方的,勾魂無常的師弟飛刀聖手耿宏,在下就曾經給他兩次發射飛刀的機會才殺他的。喂!你們準備好了沒有?」 一聲龍吟,劍倏然出鞘。 兩個傢伙扭頭便跑,向江邊狂奔。接著又是兩個,又是三個……片刻,少了十四個人。 「怎麼?只剩下十八個了?」詹雲大聲說:「那麼,兩招該夠了。你們大概都是要錢不要命的好漢,在下成全你們就是。」 又溜掉了兩個。 「咱們認栽。」活閻王收刀入鞘痛苦地說:「姓詹的,在咱們起初的估計中,你遊魂是最不可能威脅咱們的人,沒料到最後卻失敗在你手中,罷了!」 活閻王說完,扭頭就走。妙筆搖搖頭,長歎一聲隨後舉步,領著垂頭喪氣的同伴往江邊走。 朱書生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長氣,收劍入鞘。 「你真不怕他們用暗器圍攻?」朱書生向詹雲問:「這裡面有不少暗器高手,有不少可破內家氣功的歹毒暗器,你……」 「吹牛誇大並不犯法。」詹雲冷冷地說:「老弟,我要珍寶箱,我是當真的。」 花花太歲像一個幽靈,悄然接近小書生的身後,突然一劍刺出。 而詹雲手中的劍,已先一刹那破空飛射。 「嗯……」花花太歲悶聲叫,身形一頓,劍因失去準頭而刺入小書生的右脅側,而詹雲的劍,卻貫入花花太歲的左脅。 「哎……」小書生驚叫,扭身一劍狂揮,兇猛地砍入花花太歲的右腰,幾乎把花花太歲砍成兩段,花花太歲倒了,小書生也痛得渾身抽搐。 朱書生大驚,疾搶而至,扶住了小書生。還好,小書生僅傷了皮肉,劍是斜擦而過的。 「如果我不給你呢?」朱書生一面替小書生上金創藥,一面向詹雲說:「你打算殺我?」 「我不會殺你。」詹雲拔回自己的劍:「我只要裡面的四件東西,其他的全給你,不算過份吧?」 「我一件也不讓。」朱書生頑強地說。 「你……」 「我是當真的。」 「好吧,解語花,我不再求你。」詹雲咬牙說:「你是俠義道的女英雌,你做出這種事,俠義道的人不會原諒你的,我會向令尊討公道。」 「你說什麼?」朱書生驚問:「你……你說我是……」 「我在揚州就知道你跟來了,你的船跟得太近。」詹雲扭頭就走。 「站住!你早知道我?我不信。」 「在高郵,你的船泊在右鄰第三艘,不錯吧?我是從你的船上岸的。」 「你這壞……壞東西!」解語花笑駡:「你竟敢利用那兩個賤女人,把我引到那種肮髒地方……」 「這是天大的冤枉。」他亟口分辯:「我是利用那地方迫妖女就範,誰知道你臉皮厚敢往那種地方鑽!」 「你你……」 「真的。我發誓……」 「你發過多少次誓?」解語花睥睨著他,臉上有笑意。 「這……」他抓抓頭皮:「抱歉,好像我還不會發誓,也許小時候拜師時發過,但記不得了。」 「拿去啦!」解語花踢了木箱一腳:「但有條件。」 「說說看。」 「我陪你跑一趟杭州。」解語花說:「這些東西都是杭州人的,該送回去。」 「好哇!謝謝你,哦!你不怕我?」他欣然叫。 「咦!我為何要怕你?」 「我是個酒色之徒。」 「你敢?」解語花大發嬌嗔:「你一定要玩世嘲世嗎,我要你誠實答覆我,如果我不將珍寶給你,你真的是要向我爹討取嗎?」 「那時候,這些東西還存在嗎?」他苦笑:「所以……」 「所以什麼?」 「你我在這裡將有一場可悲的生死決鬥,請原諒我。」他心情沉重地說:「為了這件事,我心裡一直不好過。」 「哦!你這人好可怕,好工於心計。」解語花突然握住他的手:「但你是對的,你不是一個為人謀而不忠的人,這是我尊敬你的最大原因所在。我們到河邊去等船。」 「等船?我要回淮安與人會合……」 「藍福和小亮嗎?他們的船不久就可順流而下了。」 「哎呀!原來你知道他們!看來你比我更工於心計。」他欣然大笑,突然忘形地一把將解語花擁入懷中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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