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無情刀客有情天 | 上頁 下頁 |
五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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豹頭環眼大漢的目光,突然兇狠地落在一位三角臉中年人身上。 「鄧兄,你認識活閻王晏飛嗎?」 「哎呀!難怪咱們處處受制,葬送了不少朋友。」一位留大八字鬍的人怪叫:「我想起來了。去年活閻王在湖廣黃州,替三眼天尊賀壽,鄧老兄……」 鄧兄突然哈哈狂笑,在狂笑聲中身形暴起,去勢如電射星飛,三五起落便消失在路右的矮林深處。事出突然,已無法追及了。 「你們這些有勇無謀的可憐蟲!」詹雲搖頭歎息。 「詹兄,你何不早說?」豹頭環大漢頓腳埋怨:「讓這無義匹夫跑掉了……」 「老兄,早說你們會相信嗎?」詹雲為自己辯護:「你們不把在下當作挑撥離間的人處治才怪。」 「這該死的東西……」 「你們再不趕快通知其他的人及早撤離,恐的真的會被一網打盡了。煞神郭安與活閻王晏飛,其實還不是真正的主事人。而運寶船一而再出事逗留淮安,正是陰謀的一部份,他們根本不怕你們劫寶,用意只在把你們吸引在淮安,被他們玩弄在手掌心便達到目的了。」詹雲進一步分析,頭頭是道。 「詹兄,你是說……」 「笨蟲!珍寶根本不在這艘船上。」 「這……」 「消息是從蘇州傳出的。」詹雲說:「如果你是煞神郭安,你會真的讓消息傳出嗎?小小一箱珍寶,一個人攜帶就夠了。我可以向你們保證,連煞神郭安也不知道珍寶到底在何處。他不是一個講道義的人,二十萬珍寶足以令人發瘋,恐怕他早已暗中偵查珍寶的藏處了,船上的貨物他一定已經摸清了一大半,也許換船的災禍,就是他促成的,可以乘機查出珍寶箱到底在不在船上。」 「你越說越令人毛骨悚然。」豹頭環眼大漢悚然地說:「快走!也許還來不得及。」 「但願真還來得及。」詹雲笑笑說。 一陣急走,前面岡下的矮林前,清溪如帶,溪旁的兩座農舍好像不見人蹤。 有一個村夫打扮的人,在百步外現身將他們迎入右首的農舍,堂屋裡,共有八位高高矮矮的江湖霸字號人物。 豹頭環眼大漢沉不住氣,搶入堂屋便迫不及地叫嚷:「彭兄,咱們之中有奸細,怪刀鄧全便是其中之一,被揭穿身份後逃掉了,趕快撤離險境,這裡太危險了。」 「你說什麼?」為首的彭兄跳起來急問:「誰說的?誰造的謠?咦!這位是……」 「哈哈!千手邪神彭榮彭老兄,不要說你不認識我游魂詹子玉。」詹雲站在廳口說:「在下因你的出現,總算撥雲見日,知道我所要知道的真像了,我這雙腿,傷得真是冤哉枉也!哈哈!原來如此,原來如此……」 千手邪神大喝一聲,雙手齊動,電芒連續破空而飛,向詹雲集中攢射。 詹雲雙拐急動,奇快地退出廳外,一閃不見,飛刀飛鏢全飛出門外,全部落空。 豹頭環眼大漢是被擊中者之一,一把柳葉刀端端正正貫入心口,人向前一栽。但在身形前俯的瞬間,左手前伸似乎要想以手著地,袖底一聲崩簧響,一枝袖箭以令人肉眼難辨的奇速,貫入千手邪神的小腹。 千手邪神正在用暗器對付同伴,沒留意被飛刀擊中要害的豹頭環眼大漢,仍有拼骨的能耐,箭一閃即至,根本無法看清。 「嗯……」千手邪神叫,以手捧腹踉蹌站穩。 豹頭環眼大漢僕伏在地,身軀可怕地抽搐掙扎。 其他九個人目定口呆,愣住了,突其來的變化,令他們麻木了。 詹雲重新出現在廳口,支拐而立神色莊嚴。 「千手邪神,你沒想到吧?」詹雲沉聲說:「玩火者,必自焚。你一生中,用暗器殺人無算,最後仍然死在暗器上,你該死得瞑目了。」 「你……你你……」千手邪神語不成聲,最後渾身一震,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,扭曲著身軀向前栽倒。 一個與詹雲同來的,未遭毒手的人,終於神魂入竅,切齒怒叫:「該死的東西!原來千手邪神這狗東西也是奸細,他與姓鄧的是同謀。」 門口,已失去詹雲的蹤跡。 詹雲不從原路回府城,往東覓路東行,最後走上至新城的小徑。 在運河渡口,他剛踏上渡船,身後便傳來他熟悉的語音。 「何必呢?」身後的人說:「不要逞強了,去找地方躲起來養傷吧!如果你信得過我,我替你辦妥你未能完成的事好不好?」 他知道來人是誰,用不著回頭瞧。 「不客氣的說,你還沒有這份能耐。」他搖頭苦笑:「我並不是瞧不起你,而是你不適合辦這種事,至少,你沒有我心狠手辣,心不狠手不辣,辦這種事白費工夫,萬事難成。」 「你……」 「拜託拜託不要管我的事。」他神色一冷:「在下不是不知感恩的人,我欠你一份情,有一天我會回報你的。以往,我認為你我有利害衝突,現在仍然有這個念頭,但在必要時,我會回避你。」 「奇怪!你以往遊戲風塵的玩世態度怎麼消失了?」身後的人說:「以往,我的確討厭你……」 「繼續保持這種印象吧。」他笑笑:「人總會有所改變的,禍福無門,惟人自招……」 「是為了腿傷而改變嗎?不會成為殘廢吧?」 「把雙腿砍掉,我仍然可以辦事。唔!你好像已經知道金牛岡下的事。」 「我一直就跟在你後面。」 「謝謝。」 「能不能把重要的細節告訴我?我會幫助你……」 「抱歉,不能。」 船已到岸,他登上碼頭,撐著雙拐一跳一跳地走了。 與他說話的人,是曾經救過他的神秘書生,沖他逐漸遠去的背影直搖頭。 「這人倔強得很,很討厭。」書生喃喃地說。 口裡說討厭,眼神卻毫無討厭的神色。 後面跟上一個清秀的小書僮,扯扯書生的衣袖說:「不能跟去了,小心那些跟蹤他的眼線發現我們。」 「走吧!我們自己去查。」書生說。 「他不肯合作,查不出頭緒的。」 「我們盡力就是,走!」 晚膳畢,詹雲打發店夥離開,獨自在房中活動手腳,房門突然響起叩擊聲。 「誰?」他信口問。 「客官,茶水來了。」外面的人高聲答,的確是店夥張小二的熟悉聲音。在他行動不便期間,張小二是負責照料他起居的人。 他撐著雙拐到了門邊,輕輕用拐杖推開門閂。 「進來。」他回到桌旁說,抓起桌上的兩隻茶杯。 門被推開,進來的不是店夥張小二,而是三個蒙面人,腰帶上皆插了連鞘的刀劍。 一聲怪響,木桌被他掀翻擋在身前,三種暗器共有九枚之多,全釘在桌面上,鋒尖透過寸厚的桌面兩寸以上,暗器勁道之猛可想而知。 同一刹那,三個入侵的人倒了兩個,被兩隻茶杯分別擊中小腹,茶杯並未破碎,整只茶杯深陷入腹內,沉重的打擊力道,將兩個蒙面人震倒了。 從門開至兩個蒙面人倒下,幾乎在刹那間完成,變化太快了,自開始至結束像是眨眼間事。 最後沖入的蒙面人,驚得像是麻木了。 「茶是膳前送來的。」他撐拐屹立冷冷地說:「你們裝張小二的嗓音裝得很像,花了不少工夫。」 蒙面人低頭注視腳下的兩個同伴,兩同伴蜷縮著發出痛苦的呻吟。 「他們死不了,但必須及早救治,在下手下留了情。」他接著說:「杯口鍥入腹內,想自己拔出來真不容易辦到,能拔出而不能及時救治,後果更是可怕……來得好!」 蒙面人先射出一枚斷魂釘,接著拔劍疾沖而上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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