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無情刀客有情天 | 上頁 下頁 |
四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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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住口!你的口好髒。」坐在床口的女郎怒叫,站起臉罩寒霜:「該死的東西……」 「別罵別罵。」他搶著接口:「你花非花羅秀秀從來就不嫌髒……」 花非花氣衝衝地搶近,俯下身抓住絞棍猛絞。 他雙膝徐徐下沉,臉上出現頰肉抽動的神色,身軀扭支,雙手被吊拉著,無法脫離春凳。 「我警告你。」花非花停止絞動:「不要激怒我,我對你們這些臭男人是毫不容情的。」 「姓詹的,你願意說嗎?」持皮鞭的女郎走近問。她,正是江湖上豔名四播的月華仙子冷翠華。 「快死了這條心。」他沉靜地說:「把我剮了,你們毫無獲得珍寶的希望,我如果說出藏珍處,痛苦是不會再受了,但會立即進入鬼門關。活著受苦,總比立即被殺滅口好得多。冷姑娘,你的皮鞭可以抽下來了。」 「我不信你受得了。」月華仙子冷笑,拂動著皮鞭:「鐵打的金剛,也支持不了多少時候。」 上面是呼嘯的皮鞭,下面是逐漸絞緊的壓膝板,挨了百十下,詹雲不但成了一個血人,雙腳也變了形。 「你招不招?」月華仙子問,停止抽打。 兩個女人對血無動於衷,對詹雲的痛苦毫不介意,心腸之硬,無以復加。 詹雲咬緊牙關,忍受無邊的痛楚,肌肉反而逐漸放鬆,不再呈現被抽打時的反射性抽動。 他閉上雙目,猛烈地咬著牙喘息。 「這臭男人熬型的本事不錯。」花非花放了絞棍站起:「叫人取碗鹽來替他擦一擦,看他還能熬多久?」 「好,我去叫人取鹽來。」月華仙子放下皮鞭說。 拉開房門,門外站著手握摺扇的書生。 月華仙子剛想喝叫,摺扇已閃電似的點在她的咽喉下,太快了,毫無閃避的機會,接著耳門一震,被書生一掌劈昏了。 書生的動作迅疾無比,抓住搖晃著要往下倒的月華仙子,拖至門旁放下。 花非花正在檢查壓膝板是否鬆動,居然沒聽到任何可疑的聲息。 「我的天!」書生吃驚地叫:「你們這樣對待他?」 花非花大吃一驚,倏然轉身,發覺書生站在她身後,相距不足三尺,伸手可及。她反應超人,不假思索地伸右手,食中兩指閃電似的點向書生的七坎大穴。 「啪啪!」兩記正反陰陽耳光,把花非花打得眼中星斗滿天,哎一聲尖叫,仰頭向後急退。但她的右手,卻熟練地往腰帶的羅帕掏。 「卟」一聲響,書生一腳踢中她的右小臂。 「你想施放銷魂香?省些勁吧。」書生冷冷地說:「你這妖女……你敢走?」 花非花不但敢走,而且走得很快,快得像一陣風,撞開內間門閃入,溜之大吉。 書生沖入內間,發現花非花已從明窗逃掉了,回身走近詹雲,從大袖內取出一把短匕,著手釋放詹雲。 詹雲許久許久方能活動雙手,被皮鞭抽破肌膚的鞭痕已不再出血。 「可憐!」書生慘然地說:「我以為你跌入溫柔鄉豔福不淺,豈知卻吃足了苦頭。」 「你……」 「不要說了,你走得動嗎?」書生阻止他說話:「屋子共有男女九個人,已有八個躺下了,但是否會有其他的人來,難以逆料,不早些走……」 「在下的督脈,被太陰手所施的閉經手法所制。」他強打精神說:「尊駕必定可以解這種禁制,用迫脈手法自陽關至神道共十穴下手,片刻可解。」 「這……」 「不便下手嗎?」 「在下可……可以試試。」 「在下的雙腳,在半個時辰之內無法行走。」 「這……」書生神色遲疑,最後收了摺扇說:「好吧,好人做到底,給你一根拐杖……我扛你走,把你送回客棧。」 「在下感激不盡,容圖後報。」 詹雲住的客房在第二進二樓,旅客甚多。書生把他送回之後,便告辭走了。 他被書生扛在肩上送回,的確引起一陣騷動,店夥少不了前來問長問短,都被書生打發掉了。 三更已過,他開始用自己的雙手推拿,滿室都是藥味,他的藥功效出奇的好。 門上傳出叩聲,他臉色一變,在被子下取出幾枚斜開鋒的洪武錢,臉上湧起無邊殺氣。 「誰呀?」他高聲問。 「是我。」門外的回答聲又低又輕。 他神色一懈,呼出一口長氣。 「趕快回房,千萬不可再來。」他急急地問。 「可是,詹爺,我……我知道你……你受了傷……」 「不要管我,快走,危險。」 「這……」 「快走!」他忍不住斷然沉喝。 門外站著一個幽靈似的小人影,從走廊後端退走,繞過轉角處,廊燈朦朧。 原來是一位十歲左右的小娃娃,在一間客房前止步,悄悄推開房門閃入,正想掩門,身後跟入的書生突然將小童向裡一推,跟入掩上了房門。 小童吃了一驚,正想張口呼叫,卻被書生挾住掩住了嘴,掙扎不得。 床上,躺著一個虛弱的老人,正驚駭地坐起,驚惶地注視著挾住小童的不速之客。 書生走近木桌,將小童向床口一推,信手將燈火撥亮,眼中有困擾的神情。 「小弟弟,不要叫嚷。」書生微笑著說:「你應該認識我。」 「是……是的。」小童縮在床頭發抖:「公子爺是……是將詹爺送……送回來的人。」 「對,所以你不必怕我。」書生坐下說:「小弟弟,你姓什麼?」 「我……我姓藍,叫藍小亮。」 「哦!床上那位老伯……」 「老……老朽藍……藍福。」老人惶然答。 「詹雲是你們的什麼人?」書生追問。 「這……」藍福欲言又止。 「你們不要怕。」書生和氣地說:「詹雲被人家打得很慘,是我冒險把他救回來的,我不知道他的為人,更不知道他為何與人結下生死大怨,如果我不瞭解他的為人,就無法幫助他,你們希望我幫助他嗎?」 「這……這個……其實,老朽的確不知道他是什麼人,只知道他姓詹。」 「這就奇怪了,你們與他……」 「事情是這樣的。」藍福似乎已有所決定:「老朽與小亮,是杭州鳳凰山趙家的佃戶,去年趙家……」 「且慢!」書生搖手阻止藍福:「杭州鳳凰山趙家,是不是五年前的六安州知州,因吏部尚書趙南星罷官,憤掛冠報疾致仕的趙大人趙玉屏?」 「是的。」 「奇怪,你們……」 「趙大人已在去年破家,破在杭州知府樓狗官手中,狗官是國賊魏忠賢的幹門生……」 「這個我知道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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