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無情刀客有情天 | 上頁 下頁
四七


  兩人不再談論珍寶的事,開始談些江湖見聞。四五碗酒下肚,詹雲臉不改色,花花太歲已是臉紅似火,舌頭有點發脹發麻了。

  不知何時,近窗一面已用屏風隔了一付廂座,裡面不知到底有多少食客,但聽聲調,顯然有女人在內。

  詹雲聽到了些什麼突然將舉起的酒碗放下沉思,臉上的神色有了幾微的變化。

  花花太歲仍是清醒的,迷著紅絲密佈的醉眼盯著他。

  「女人!」花花太歲短著舌頭低聲說:「在下知……知道她們的……的底細。」

  「我知道,花非花羅秀秀,月華仙子冷翠華。」他劍眉鎖得緊緊地:「這兩個風塵豔姬怎麼也來了?邪門。」

  「老弟,這兩朵花驕傲得很,帶有刺,沾不得。」

  「在下所想的,不關風月事。」

  「那……」

  「想不起來了。」他神色又變得輕鬆起來:「姑娘家有了五七分才藝姿色,驕傲理所當然。在下知道她們對瞧不上眼的,從不屑假以詞色。但並不是不可征服的。」

  「你敢和我打賭嗎?」花花太歲半真半假地問。

  「打什麼賭?」

  「我賭你沾不上她們。」

  「她們?你以為我是撿垃圾的,有物就撿?」

  「就賭其中任何一個吧。」

  「賭什麼彩頭?」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你的一半珍寶,如何?」

  花花太歲先是臉色一變,接著陰陰一笑。

  「好,一言為定。」花花太歲借酒裝呆胡亂答應。

  「一言為定。我要……」

  話未完,花花太歲放在桌上的右手一揮,抓住手邊的酒壺拂出,一聲輕響,一枚快得幾若電芒的梭子鏢,直貫入酒壺,只露出兩寸餘長的梭尾。

  一名酒客已飛越窗外,飄落街心去了。

  「謝謝。」詹雲注視著梭子鏢的梭尾說:「這傢伙是暗算我的。」

  「我知道。」花花太歲放下酒壺,指指梭尾:「要看看嗎?老弟,是你的仇人?」

  「不必了,用這種鏢的人很多,查不出什麼來的。不過,顯然有人和你老兄一樣,嫌在下礙事,要除之而後快,他差一點成功了。」

  食廳引起了陣騷動,騷動的原因並非為了有人暗殺,而是自雅座的屏風後面,出來了兩位美麗的妙齡女郎。

  「你似乎並不感到驚訝。」花花太歲說。

  「你是指這兩位美如天仙的姑娘嗎?」他指指即將越過桌旁走道的女郎:「抑或是指那位行刺的兇手?」

  這兩位女郎的確美得令人心跳,穿的大膽也令人驚訝。薄的窄袖子羅衫,把高聳的酥胸襯得更為惹火,走路起來水蛇腰誇張地款擺,簡直就在誘人犯罪。粉面桃腮,那雙水汪汪的媚目,真的有勾魂攝魄的魅力。

  兩名膀寬腰圓的中年大漢,跟隨在後,像是隨從。

  「你知道我說的是兇手。」花花太歲的醉眼,煥發著特殊的光彩:「你的肚量也令人佩服,毫無追究的意思。」

  「人都跑了,追究什麼?反正下次……嗯……不對……」

  啪一聲響,詹雲的碗失手墜落桌面,酒潑在桌上,想撐桌站起,卻失去了支撐的力道。

  同一瞬間,花花太歲大喝一聲,將食桌掀起,杯盤酒菜齊飛,向撲來的兩名中年大漢砸去。

  兩位美女郎則回身急搶,快速絕倫。

  詹雲因食桌被掀倒,亦隨之向下一僕。

  花花太歲身形倒飛而起,兩起落便到了窗下,飛躍出窗一閃不見,完全沒有醉態。

  兩大漢為了避食桌,慢了一步,無法追上輕功超人的花花太歲。

  一位女郎抓住詹雲的背領拖起,美麗動人的臉龐不再可愛了,將他向前一扔。

  折回的一名大漢接住行將失去知覺,渾身發軟的詹雲,扛上肩頭領先向樓門走。

  另一大漢哼了一聲,向驚惶失措的食客,用打雷似的大嗓門吼叫:「坐下來!不許走動,就不會有人受傷。」

  兩男兩女在驚惶過度的食客們注視下,帶了終於昏迷不醒的詹雲,下樓揚長而去。

  近樓門的角落裡,那一桌坐著一位英俊的年青書生,頗感興趣地注視這突然發生的變化,而且神態顯得悠閒,大有隔岸觀火的意味。

  四男女一走,書生也離座會賬下樓。

  這是巷底的一座連進樓房,位於風化區的最末端,這附近沒有門燈照耀,巷中昏黑,往來的幾乎全是不體面的人,你不用看我,我也用不著知道你是誰。

  二進的天井暗沉沉,一位黑衣警哨不時往復巡走。二樓的明窗燈影搖搖,但光度並不明亮。

  這是一間相當潔淨的臥房,而且是女人臥房,妝台有女人用的物品。榻上羅帳高挑,床口坐著一位女郎。

  桌上點了一枝燭,燭火搖搖,一旁坐著另一位女郎,手裡握有一根專用來揍人的皮鞭。

  那張原來該安置在床前面的長春凳,被移至床與桌的中間,派上了用場,一端頂靠在牆壁上。

  詹雲就被安置在凳上,赤上身背倚著牆,雙手被拉開平張,分綁在左右牆間的兩根大釘上。雙腳平伸捆住足踝,足後跟有一塊大磚,把雙足升高。膝部上面用繩索穿了一塊厚木板,粗繩連捆住凳面,下面設了絞棍。

  這與老虎凳差不多,只要絞動下面的絞棍,木板便會將雙膝向下壓,這滋味真不好受。

  他已經蘇醒,但已沒有抗拒的能力,原來背部的督脈,已被特殊的制脈手法所制法,身柱失去控制,成了軟綿綿的平常人。

  他臉上已經沒有酒意,但也沒有恐懼害怕的表情。

  「你完全清醒了嗎?」坐在桌旁的美麗俏女郎笑問。

  「差不多。」他說,呼出一口長氣。

  「那就好。你知道你的處境嗎?」

  「當然,鞭子是第一步,第二步是老虎凳,第三步可能是分筋錯骨,最後一步是活埋,或者綁塊大石頭沉入河中腐爛。」

  「只要你聽話,就不會有這些麻煩事。」坐在床口的女郎說。

  「聽起來像是不錯。」

  「本姑娘的條件十分優厚。」桌旁的女郎說:「只要你把樓狗官的藏珍處說出來,三一三十一,你我三分均分,你不但免受痛苦,而且……」

  「而且,有你們陪在下上床。」他尖刻地說:「條件的確優厚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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