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無情刀客有情天 | 上頁 下頁
一一


  文風與三名舟子,被安置在內進近廚的一間小房內,他們的船也被徵用,成為殺手們往返府城的交通工具,受到的待遇尚算公平,他們與殺手的合作頗為盡力。

  能動的十六名男女高手,包括太叔貞在內,天一黑就布下嚴密的警戒網,嚴禁擅自出入。

  文風與三名舟子在房內打地鋪,鋪上稻草和衣入睡。三位舟子睡前,少不了大發牢騷,埋怨文風把他們拖入這種恐怖的場合裡。

  文風除了以認命勸解之外,毫無辦法。

  四更將盡,太叔貞與一名大漢出外巡邏,不放心文風,特地與大漢前來察看動靜。文風與三名舟子睡得極沉,室內鼾聲如雷,根本不知道有人前來察看。

  「他們不會愚蠢得冒險逃走的。」大漢向太叔貞說:「江濱有人把守,船已拖上岸,太叔姑娘,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?」

  大漢說完,提著燈領先便走。太叔貞依依不捨地將目光從文風身上移開,搖搖頭輕歎一聲方隨大漢走了。她並不是耽心文風逃走,而是對文風產生了感情,除了昨晚文風給予她未曾真個已銷魂的歡樂之外,她同時產生了感激的念頭;要不是她和文風在一起,昨晚她可能已進了枉死城啦!偷歡居然有此幸運,她怎能或忘?

  四更一過,大部份的人已感到有點困倦了,經過漫漫長夜,風吹草動也動魄驚心,精心透支乃是必然現象,困倦當然也是意料中事。

  五更初,一條幽靈似的黑影出現在元妙觀的丹室外。

  丹室加設了一座雲床,桌上置了一盞油燈。道玄觀主正在桌旁調藥,手邊擱著一把劍。

  九地冥魔陸新坐在雲床旁,正全神貫注行動,雙手在壯年老道的腿部推拿,額中汗影觸目。顯然,正在替壯年老道驅除腿部的丹珠勾魂手遺毒。

  鬼見愁已經死了,解藥已無法尋覓,所以老魔僅能盡人事,希望以超人的內功驅除傷毒。

  行功已接近緊要關頭,成敗的機會是一半對一半。

  丹室的沉重木門是緊閉的,門縫中突然傳來梟啼似的刺耳嗓音:「陸老魔,你如果把先天真氣導入他的體內,他的肝、脾、腎三條經脈,必將崩裂枯萎。不要逞能了,鬼見愁的丹珠勾魂手傷毒,不是你這種年老氣力衰,咳嗽屁也來的人所能救治得了的。」

  九地冥魔心中一懍,徐徐收斂先天真氣。

  道玄觀主反應奇快地抓起劍,點亮了壁上的另一盞燈。

  「什麼人?」道玄觀主沉聲喝問。

  「當然不是敵人,開門啦!」外面的人說:「開門時請輕一點,以免把腐屍毒散飛出來,在下的確對腐屍毒懷有戒心。」

  道玄觀主等九地冥魔下床,接到老魔示意之後,方拔閂徐徐拉開沉重的丹室門。

  門外站著全身黑,僅露出雙目的怪人。

  「請進。」道玄觀主冷冷地說。

  怪人說聲謝謝,舉步入室。

  「請坐,你並不介意腐屍毒。」九地冥魔用袖抹著汗水說:「尊駕有為而來?」

  「在下知道你這老魔其實不喜歡用屍毒傷人。」怪人坐下說:「在下來示警的。」

  「示警?」

  「明晚……不,該說是今晚,笑面無常那些人會大舉前來興師問罪。」

  「哼!他們敢……」

  「老魔,不要小看了那些人,他們不但敢,而且志在必得。」黑袍人說:「那些人天不怕地不怕,你該知道。」

  「你怎麼知道他們今晚要來行兇?」

  「就是知道。」怪人在袖內取出一個小包放在桌上:「三顆救貴同伴的丹丸,交換兩位一句金諾。」

  「你的條件是……」

  「不要和那些人硬拼,在外面阻敵,比在觀內候敵強,在外面有活動的自由,聲東擊西逐一鏟根除葉,在下的條件是,不要殺死笑面無常。」

  「咦!你是他的……」

  「在外面飄忽襲擊,那些人一比一,決不是兩位的對手,偷襲更是得心應手。兩位如果殺死了笑面無常,他們的會主便不會來了。」黑袍人緊抓住話題:「我要斬草除根。」

  「哦!老夫明白了。」

  「明白就好。野草燒不盡,春風吹又生;如不把黑龍會的根拔掉,殺死一些小刺客毫無意思。」

  「老夫答應你的條件。」

  「謝謝。」

  「他們現在何處?」

  「在下游二十里外的雙溪口,河濱的楊姓農戶內。」

  謀定後動

  「老夫不在此地等他們。」九地冥魔兇狠地說:「到楊家附近去搞他個天翻地覆。」

  「呵呵!老前輩還沒有老得糊塗,這是鬥智不鬥力的事。」怪人離座:「丹丸每一個時辰吞服一顆,每個時辰用竹根、桑葉煎水洗滌雙腿,湯水必須半沸,一盆洗一寸香。三個時辰後傷毒離體。哦!那位仁兄是老前輩的門人?」

  「是的,他叫羅青雲。」

  「那些人無一庸手,諸位千萬小心,決不可被纏住。呵呵,在下告辭了。」怪人抱拳一禮,大踏步出室走了。

  「這傢伙是何來路?」道玄觀主訝然說:「口氣又狂又有禮,怎麼一回事?陸老,他先稱你老魔,又稱你為老前輩,你不感到奇怪」

  「老道,沒有什麼好奇怪的。」九地冥魔拈起丹藥包:「那是一個武功高得深不可測的年輕人。可以肯定的是:他是友非敵。我給你打賭。」

  「賭什麼?」

  「賭他會在暗中幫助我們,即使我們想殺笑面無常,恐怕也無法如意,你信不信?」

  「鬼才和你賭。」道玄觀主笑笑:「不過,我賭他決不是青年人,他說話的嗓音像老公鴨,難聽死了。」

  天亮了,楊家農舍緊張的氣氛消失了,大多數人急需睡覺養足精神,操廚的事便落在兩位女人身上:太叔貞和一位叫程丘姑的少婦。文風與三位舟子,成了她們的下手,摘菜送柴忙得不可開交。

  笑面無常與十余名高手,于午後不久趕到,是從陸路趕來的,水路太慢了。

  內廳中,殺手們濟濟一堂,重傷的宣大娘也抬出來列席,由她把前晚所發生的變故詳細敘明經過,一口咬定那黑袍人不是九地冥魔,更不是九陰羽士,而是從未謀面的費文裕。

  笑面無常靜靜地聽完,冷笑一聲說:「宣大娘,恐怕你是真的被愚弄了。如果是費小輩,你們留在此地的人,恐怕沒有半個活人了,那小輩是天魔的後人,天魔殺人是從不留活口的。告訴你,來人一定是九陰羽士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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