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無情刀客有情天 | 上頁 下頁
一二


  「長上,九陰羽士的藝業……」宣大娘仍然反對。

  「那天在元妙觀,他知道情勢不利,所以並未掏出真才實學,也有與咱們妥協的念頭,所以我們能順利得手。」

  「在下與浪裡鰍文風在南面的窪地裡,曾發現芒鞋留下的幾個明顯足跡。」一名從府城趕來偵查的大漢說:「那是雲遊方士經常穿著的芒鞋,至於九陰羽士十五年未離府城,是否仍穿這種芒鞋就難說了。」

  「如果是九陰羽士,在屋前屋後灑上腐屍毒,所有的人哪有命在?」宣大娘堅持己見:「申屠月嬌親見太叔貞與地棍文風被飛石擊昏的,九陰羽士從來就沒使用過飛蝗石,他殺人是毫無憐憫的。」

  「這就是他奸滑之處。」笑面無常肯定地說:「他故意手下留情,讓咱們疑神疑鬼,再假冒費小輩嫁禍於人,咱們就無憑無據找他報復了。」

  千手靈官是最精明的人,接口說:「汪兄,兄弟認為,九陰羽士的事乃是次要,咱們的目標是費小輩,可不要被次要的事分了心。」

  「黃兄,難道你還看不出來?」笑面無常問:「九陰羽士與九地冥魔皆魔字號人物,與費小輩是同一類的人,他一定知道費小輩的藏匿已是不爭的事實,問題是他們是否聞風逃掉,逃到何處藏匿了。李生全家在咱們到達之前逃走,誰敢保證不是九陰羽士事先通風報信的結果?」

  「唔!汪兄分析不無道理。」

  「本來就有道理,在蕪湖兄弟查遍了下放的舟船,根本查不出可疑的人乘船下放。」

  「那……汪兄打算……」

  「這裡重新布伏,徹查附近百里內各穩秘所在。晚上到元妙觀捉九陰羽士,用火攻和暗器逼他出來。每人準備炭屑制的掩口罩,先吞眼一顆辟毒丹,動手時注意搶上風,非必要決不近身搏擊,九地冥魔的腐屍毒沒有多少用處。不將九陰羽士弄到手,在此地絕對等不到費小輩現身的,咱們必須主動把他找出來,守株待兔決難成功。」

  笑面無常決定了的事,所有的屬下怎敢反對?立即決定今晚進襲元妙觀,此至府城僅二十餘里,夜間不能走水路,上航的速度也太慢,走陸路腳下放快些,半個時辰足矣夠矣,二更初出發還來得及。

  留守在此地的人有十二名之多,其中包括了千手靈官四位客人兼主顧客戶。這四位眼高於頂的高手對九陰羽士毫無興趣,僅對費文裕志在必得。

  不使用船,文風和三位舟子都留下。

  太叔貞和程五姑也留下,負責照料不能動彈的宣大娘,和正在發高燒的中年人桂二爺。

  晚膳前,笑面無常和千手靈官將文風喚至大廳。

  「你坐下。」笑面無常對文風居然相當客氣:「有件事我要問你,你對附近數十里地到底熟不熟?」

  「大爺,小的不敢隱瞞。」他謙恭地答:「在沿河左右一二十里地面,小的確是不陌生;再遠些,就只有耳聞而不曾目見了。」

  「很好,我需要你的合作。」

  「不敢當,大爺有事請吩咐。」

  「往下二十里之內,可有人跡罕見,但並非完全荒僻的隱秘所在?」

  「這個……」文風雙眉深鎖沉思:「往下約十里左右,地名叫慈溪口,慈溪從北面來會。沿慈溪東岸向東北長山餘脈老狼窩尾嶺走,那一帶鬼打死人,但飛禽走獸多得很,三四斤重的山雉用棍子就可以打下來。有些犯了案無處容身的小賊,不時到該處避風頭,只要帶一些鹽,躲三五個月也餓不著。」

  「明天你和太叔姑娘去走一趟,暗中偵查蹤跡。」

  「這個……」

  「你放心,只要你去看,而不是要你去動刀動劍。」

  「小的雖則曾經與人動過刀子,但……但真要……」

  「我知道你只會一些防身拳腳,所以即使你想帶刀子,我也不許你帶。一個做眼線的人,帶了兵刃的話,必定凶多吉少,那是外行人的作法,所以太叔姑娘也不許帶任何可作兵刃的物件。」

  「好吧,只要小可能不與人拼命,小可遵命就是。」文風無可奈何地答應了,當然他知道不答應後果必定嚴重。

  「那就先謝謝你,明天你一早就準備,你走吧。」

  「小的遵命。」他行禮告退。

  天一黑,原先在府城潛伏的三個人先動身,以便先期與仍留在府城的人聯絡。

  笑面無常帶了十余名爪牙一走,農舍靜下來了,警衛森嚴,屋內屋外斷絕了往來。

  太叔貞因為明天得遠至老狼窩尾嶺偵查,所以分派在初更守夜,笑面無常一走,她也就交了班。

  她的居室與宣大娘養傷的房相鄰,以便有事時幫助留在宣大娘房中照料的程五站。

  三位舟子都睡著了,文風也蜷縮在門角的草堆中。

  燈光出現,太叔貞擎著油燈出現在門旁,跨入房俯身輕拍文風的臉頰。

  「咦!」文風一驚而醒,愕然輕呼挺身坐起。

  「是我。」太叔貞舉手按唇示意噤聲:「到我那裡去,我們商量商量明天偵查的事。」

  「好的。」他挺身站起撲拍身上的草屑:「真該事先好好商量,以免出亂子。」

  走道幽暗,所有的廳房皆沒有燈火,顯得陰森森地,行家可以嗅出不平常的危險氣息。

  「四位貴賓在前廳安頓嗎?」文風跟在後面信口問。

  「不,在二進內房。」太叔貞毫無機心地說:「不要到前面走動,那些人都是難惹的狠傢伙。」

  「他們是……」

  「我也不清楚,好像是京師廠衛派來的人。」

  進了房,太叔貞將燈往桌上一擱,坐下拍拍長凳另一端,嫣然一笑嫵媚地說:「過來坐,我們先談談。」

  他挨著太叔貞並肩坐下,右掌先被一隻膩滑溫暖小手握住了。

  「我明白你的意思。」他有點不安:「姑娘,你知道像我這種混世的人,是禁不起引誘挑逗的。問題是,你們這些人讓我害怕,讓我心驚膽跳渾身不自在。」

  「我不會傷害你的。」太叔貞溫柔地說:「請相信我,我並不是一個太壞的女人,只是我……唉!我不知道該怎麼說,像我這種把握不住今天,也沒有明天的墮落女人,想愛一個人是不容易的。」

  「姑娘,你好像很懊喪很灰心。」他關切地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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