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亡命之歌 | 上頁 下頁
一二八


  柴峰也「咦」了一聲,頭旁擦過一把飛刀割開了一條縫,鮮血流滿了肩胸。但他似乎沒感到痛楚,飛快地安裝暗器,大叫道:「狗東西們,上吧!不是你死便是我活。」

  四周沉寂,死一般的靜。不久,一陣幾乎令人肉眼難見的淡輕煙,從右首草叢中裊裊而升。

  蹄聲如雷,黑鐵塔和文昌在生死一髮中趕到了。

  柴峰撕下了一幅衣衫,解小便弄濕,掩住口鼻以防萬一,聽到蹄聲,突然竭力大叫道:「小心喪智迷香,喪智迷……香……」聲落,他感到一陣昏眩無情地襲來,濕了尿的衣塊,並不能完全濾清喪智迷香。

  黑鐵塔吃了一驚,叫道:「賢弟,小心,可能七幻道在這裏。」

  「大哥,你上樹,我由下面繞出,搶上風。先在鼻上抹上辟毒散,拿去。」文昌叫,一面將一包辟毒散遞過。他的辟毒散是非我人妖送給他的,可以化解迷香和蒙汗藥一類下五門玩意,晚上抹上一些在鼻端,雞鳴五鼓返魂香也失去效用。為防七幻道的迷香厲害,所以繞道撲出。

  黑鐵塔不上樹,拔出長鞭握住中段,樹林中長傢伙無用武之地,必須握住中段方可運用自如,向左飛掠下馬,衝出怒吼:「牛鼻子王八蛋,黑爺爺來了。」

  為友拼命,兩人明知不是七幻道的敵手,仍然向前衝,並未想到逃命的事。

  文昌奔向右上風,黑影乍現,一支短矛來勢如電,風吼雷鳴。他向地下一伏,喝聲「打!」三支銀羽箭已經出手,順勢再挺身,一把抓住飛向下盤的一支短矛,飛躍而起,衝上大吼道:「不怕死的上,蔡文昌收買人命。」

  「哎……啊……」三個黑衣怪人狂叫著衝到,沉重地仆倒在地。

  他向下伏倒,避過三支袖箭,左右貼地急飄,取回三個黑衣怪人心口上銀羽三棱箭。

  兩名暴起的黑衣怪人以為文昌已經中箭倒地,剎不住腳,既然狂衝而至,腰中長劍還未拔出。

  「納命!」文昌大叫,突然挺身射出,短矛脫手飛出,同時迎向左首的怪人。

  「啊……」右首黑衣入卻被短矛貫入,如同穿魚,前入後出,卡在腹部重重地摜倒在地。

  左首黑衣怪人一聲怒吼,拔劍狂揮。

  文昌猱身搶入,冒險挫身讓劍拂過頂門,左手上托,右手一抄一扣,來一記「天王托塔」,將黑衣人高舉過頂,順勢慣出,如影附形跟上,一腳疾飛,「噗」一聲踢中黑衣怪人的腦袋,頸顱應聲而碎。

  他拾起長劍,向後飛撲大叫道:「柴兄,柴……呔!」喝聲中,長劍脫手飛擲。

  柴峰在昏迷中,眼角瞥見兩個黑影縱到,他已四肢無力,勉強舉起琵琶猛扣機關,由於轉動不靈,他只能射向一個黑影,一支長劍已經光臨,刺向他的心坎。

  文昌的叫聲傳到,他精神一振,全力一扭身軀琵琶本能地橫推刺來的長劍。「砰」一聲接個正著。

  「啊……」遞劍的大漢狂叫,文昌的劍貫入他的後心,手上勁道一鬆,被琵琶一推,偏了準頭,貼著柴峰的肌膚插入土中,仆倒在柴峰的身上,琵琶也齊頸而折。

  柴峰也在這瞬間昏厥,但琵琶被劍所毀他是知道的。

  另一面,黑鐵塔勢如瘋虎,吼聲如焦雷乍響:「牛鼻子滾出來,別叫這些人前來送死,殺!」

  慘叫聲懾人心魄,驀地,數道青色火流齊向他集中。他早有警惕,悄然騰身上樹,遠飄五丈,從另一面落躍下,再繞道急衝。

  樹林火起,濃煙飛騰。

  文昌抱起柴峰向後退,大叫道:「大哥,等機會再收拾他們,退!」

  「柴兄呢?」黑鐵塔在遠處叫。

  「受傷昏迷,無妨。」

  兩人火速後撤,卻沒有人追來。黑衣怪人屍橫遍地,兩人的神勇嚇破了他們的膽,死剩的打出飛磷毒火,慌慌逃命去了。這些惡徒全仗暗器傷人,手腳上的功夫不登大雅之堂,在兩個高手的奮勇狂攻下,不堪一擊。

  文昌回到座騎旁,黑鐵塔已經到了,道:「賢弟,人交給我,你上馬。」

  文昌也支持不住了,臉色難看已極,不再客套,將人交與黑鐵塔,扳上馬背,兩人急急撤走。

  黑袍人大概早知蔡文昌的名號,兩人大叫大嚷,要找他們的主子七幻道,並說轉回來收拾他們,顯然是比七幻道更厲害的人物,不逃才是傻瓜。

  文昌與黑鐵塔只不過虛張聲勢而已,怎敢再回來,向官道狂奔,卻未留意在經過之處,有三個灰影藏身在樹後,注視著他們倆的一舉一動。

  等他們跑出十餘丈外,三個灰影方聚在一塊兒,原來是方嵩和小娟姑娘,方嵩不住搖頭,道:「世間竟有這樣傻子,為朋友置生死於不顧,公然向七幻道叫陣,太愚蠢了。」

  「爹,不知傻得可愛,蠢得可愛麼?」姑娘喜悅地接口。

  「丫頭,可愛兩個字,不嫌……」方嵩居然打起女兒趣來了。

  「爹!不……不……」姑娘粉面紅似朝霞,頓著弓鞋撒嬌不依。

  方嵩舉步便走,一面道:「幸而七幻道不在,不然他們將大吃苦頭。走啊!丫頭,別讓他們發覺我們藏馬之處,這兩個賊不偷馬才是怪事。」

  ***

  文昌策馬奔出兩里地,轉入一道山溝,道:「先救老柴,也躲一躲。」

  他們躲在一座暗溝密林中,開始救人,柴峰中毒不重,而文昌的辟毒散卻有大用。九陰摧枯掌固然雄霸武林,他的毒藥更是江湖一絕,給文昌的辟毒散,正是各種迷香蒙汗藥的剋星,藥散入鼻,柴峰便悠悠轉醒。

  兩人熟練地替柴峰包紮,文昌的手不住發抖。他知道,由於剛在兇狠的殺搏,屍毒已有些少滲入經脈中了。

  柴峰用奇異的眼神,死盯住文昌大汗直冒的泛灰色臉膛,用似乎自遙遠天外之音問:「蔡兄,你受了傷?我……我對不起你,我連累了你們。」

  文昌搖頭苦笑,道:「不關你的事,我被黑僵屍打了一掌。」

  「黑僵屍?」

  「是的,還有極樂僧。那兩個傢伙,已被店中那一男二女打跑了。」

  「誰?誰有這般嚇人的武功擊走兩個魔頭?」

  「他們不願意露名號,我將永記他們的音容笑貌。」

  「蔡兄,你和范兄似乎不是七幻道的敵手,但你們……」

  「為朋友顧不了許多,柴兄,別說了,免得多傷元氣。」

  柴峰突然淚下如雨,狂叫道:「兄弟,原諒我,原諒我這該死的人,諒……」

  「住口,你胡說什麼?」文昌煩惱地叫。

  「我……我是黑旗令主的爪牙,我……」

  文昌和黑鐵塔大吃一驚,呆住了。柴峰往下道:「兄弟,快離開河南是非之地,我已將你們的行蹤透露給令主了,千萬不要在洛陽留連。走吧!別管我,愈快愈好,我不行,九泉之下,我將暗佑你們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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