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亡命之歌 | 上頁 下頁
七八


  他的嗓門大,喝聲如沉雷,大廳中回音嗡嗡震耳。激鬥中的兩人嚇了一跳,同時喝聲「開!」飄身暴退掠出圈外丈餘,轉身扭頭一看,臉色全變了。

  鬼影子擦掉臉上的汗珠,變色叫:「你……你是……是七……七幻道白……白鶴仙長?」

  七幻道丟了素女經,滿臉堆笑,背著手說:「不錯,尊駕倒沒忘了貧道的名號。」

  虯髯客咬了咬牙,向廳門緩緩後退,道:「吳某罪惡滿身,卻不想和你這比我更壞的人打交道。」

  「姓吳的,你想走?好吧!你不要命請便。」七幻道笑容可掬地說,身軀也未移動,根本不將虯髯客看在眼下,委實令人受不了。

  虯髯客站住了,銅鈴眼閃閃生輝,他有點心虛,進退維谷,怒聲道:「道長,意欲何為?」

  「小事情,想勞駕閣下代辦一件小事。」七幻道若無其事地說,語聲平靜,談笑依舊。

  「吳某除了自己,不知別人,要辦事,必須有代價。」

  「我七幻道只知道有我自己,不知有別人。當然啦!貧道是個買賣人,最重視代價,既能勞動閣下的大駕,少不了要分些利潤給你,但不能給你很多,貧道的巨大宏麗宮現還未完工,尚需黃金萬兩方可竣事。」

  「你說吧!」虯髯客無可奈何地說。

  「你繼續盯牢武當的俗家門人,留意那半幅秋山煙雨圖的下落,候機下手,貧道以罡氣玄功相酬。你得注意,武當門人是在華陰一間小客店尋得的半幅秋山煙雨圖,但據我所知,該圖半幅在鬼魅山堂手中,另半幅已被黑魅谷真所取走,貧道絕不食言,假使是膺品,又當別論。」

  「一言為定。」虯髯客一字一吐地說。

  「好,一言為定,得手之後,可在江湖找我。」

  「在下告辭。」

  「不!且慢,等會兒再走。孫施主。我們也有交易。」

  鬼影子已恢復了疲勞,冷冷地道:「孫某是江湖蝥賊,但還不想向仙長購買下五門的迷香春藥,交易不做也罷。」

  「貧道諒你也買不起這些玩意,貨賣與行家。你不是貧道的好主顧。那四顆大珠,你從何處弄來的?」

  「從一家珠寶店弄來的。」鬼影子說了實話。

  「封老狗的真品呢?」

  「在下晚來一步,已被人捷足先登取走了。」

  「是誰所為?」

  「據說是在長安酒肆中,被一個小混混蔡文昌所得。」

  虯髯客在黑龍潭畔,並未詢問他的姓名,所以聽鬼影子說出蔡文昌三字,並不感到詫異。暗中藏身的蔡文昌,卻嚇了一大跳。

  「證實了嗎?」七幻道續往下問。

  「證實了,目下長安風風雨雨,就為了這個無名小輩,西安鏢局被鬧得雞飛狗跳。」

  「那人呢?我指的是蔡文昌。」

  「已從城南逃出,不知下落。」

  「孫施主,費心找到那傢伙,不擇手段,務必將珠子弄到手,四珠之中,有一顆經名匠妙手做了手腳,將一幅藏寶圖藏在珠內,價值連城。珠子的主人,是本朝初年鉅擘大奸陳友諒。陳友諒兵敗鄱陽湖之前,在湖濱南康府星子縣埋下了大批金寶,據說是在落星湖附近,珠內藏著尋寶秘圖,陳友諒中流矢而死,這四顆珍珠不知落在何人手中,輾轉相傳,終於落在吸血鬼姓封的手中。這消息是由封家護院教師爺恨地無環毛興邦傳出的,也不知確否,未得手證實前,貧道不想先下諾言,得手之後,如果是真的,我們按圖掘寶二五均分。孫施主明人,不認為貧道太貪吧!嗯?」

  鬼影子不住點頭道:「一言為定。」

  「孫施主答得很爽直,是否另有……」

  「仙長多疑了。老實說,在下如果得到秘圖,也不可能獨力成事,目下消息已洩,江湖人不貪財的並不多見,孫某自問無力獨掌大局,有仙長出面,何樂而不為?」

  「施主確是所料不差,但願我們如意,也免貧道在江湖費勁找金銀起宮觀安身了。施主請便,日後多聯繫。」

  「後會有期。」鬼影子行禮告退,急急掠出大門如飛而去。

  七幻道背著手,走近虯髯客伸出右手道:「吳施主,貧道向施主討一些小東西。」

  虯髯客一驚,退了兩步問:「道長要什麼?」

  「施主早年被非我人妖用毒藥制使,竟能生還,更四出騷擾人妖的各地秘窟,果能洪福齊天。據貧道所知,你曾經在青城隱身半年之久,偷了威靈仙松風丹士一瓶九轉玄丹,所以得以不死。九轉玄丹大概很妙,貧道想見識見識,可否給貧道開開眼界?」

  虯髯客臉色大變,退了兩步道:「十餘年來,九轉玄丹早用完了。」

  「胡說!」七幻道沉下臉冷喝,又道:「凡是大補聖品,不可多服,多服而不善用,必死無疑。九轉玄丹乃是松風丹士花三十年心血集天下奇藥而製煉,一顆之量,可生死人而肉白骨,一瓶八十一顆,即是你一年吃上三顆,也還有一半在。吳施主,識時務者為俊傑,你不想吃罰酒?」

  虯髯客搖搖頭,平靜地道:「不敢相瞞道長,為了化解非我人妖的奇毒,九轉玄丹確是用完了。」

  「我不信。」

  「道長不信,吳某有口難辯。」

  「貧道要搜。」七幻道厲聲道。

  「什麼?你要搜吳某的身?」虯髯客怒聲叫。

  「不錯,那是閣下的光榮。」

  虯髯客怒不可遏,正待發作,一觸七幻道那雙冷電四轉的怪眼,心中一寒,略一遲疑,突然道:「好,這是吳某的光榮,能勞動道長親搜,委實不易。」他先解百寶囊,遞出道:「請先過目。」

  七幻道雙目冷電始終沒離開虯髯客的臉部,伸手去接百寶囊,一面笑瞇瞇地道:「得罪了,吳施主……你找死!」

  原來虯髯客在對方伸手的剎那間,三把飛刀從袖底飛出,化為三道電芒,射向七幻道的胸口,相距很近,想閃避難以登天。

  豈知七幻道早有準備,他已從虯髯客的眼神中看出了危機,身形右飄,大袖向左猛揮,罡氣怒發,厲嘯刺耳,三把飛刀貼身飛出五丈外,翩翩落地。

  暗中隱伏的文昌一咬牙惋惜地暗道:「真糟!這傢伙極貪心,妄想三把俱中,卻全部落空。」

  他不願虯髯客死在七幻道手中,準備乘機搶入。

  虯髯客一聲沉喝,一杖斜截,足尖疾點,疾逾閃電。可惜,慢了半步。

  「叭」一聲暴響,七幻道一掌擊中龍首短杖,把虯髯客震得不住後退,後而向左飛飄八尺,幾乎脫手丟杖,落地還連退三步方穩下身形,七幻道的掌力委實驚人。

  「你該下地獄!」七幻道高興地叫,他如影附形地迫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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