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天涯江湖路 | 上頁 下頁 |
二〇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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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潘安沉重地說:「英兒這次隨天龍上人在無量山十年苦修。老實說,八荒叟一代玩毒宗師,天下間無出其右,他比天龍上人懂得多,十年,恐怕不可能,能活三年恐怕已是僥天之幸。 「天龍上人自己也承認,千載玄參亦無能為力,不然不會讓萱丫頭陪他走一趟無量山?為何要萱丫頭找機會擔待下他的世俗瑣務?可惜!這麼一個可愛的孩子,竟……」 瘋婆也掛下了兩行清淚,幽幽地說:「我們的萱丫頭更可憐。她要……唉!冤孽。」 美潘安神色一怔,說:「每一個人的命運,似乎冥冥中自有主宰。我不反對萱丫頭的主張,我要成全她。」他向戴雲天魔問:「觀老,你那黛丫頭也是……」 戴雲天魔苦笑著搶著說:「俊老,恕我。黛丫頭乃是犬子唯一的女兒,我怎能眼看她往……唉! 「她也在考慮之中,而且她也認為萱姑娘愛司馬少俠至深,有退出之意。我也曾與八荒毒叟談過,他的孫女兒倩君,同樣對司馬少俠鍾情。但……但他已決定不再論及此事,回萬毒園去了,不是我自私,事實是不得已,俊老明人,當能諒我。」 美潘安不住點頭,說:「唉!只有我那蠢丫頭……」 八手仙婆在懷中取出一塊玉鎖,站起說:「萱姑娘不算蠢,還有一個蠢的。」 「還有一個?」 「是的,便是老身的璇丫頭。」她將玉鎖交與奔雷掌,示意他呈上,又道:「璇丫頭早已知道司馬少俠活不了三兩年。但她甘願跳火坑。尚請俊老成全,這是老身的家傳玉鎖,留待日後與司馬少俠交換信物。」 「令孫女……」 「璇丫頭已有堅決表示,不管這次能否將她救出,如果活著。她不會計較名分,她死了,可替她留一塊靈牌。」 美潘安將玉鎖遞給瘋婆,向八手仙婆說:「大嫂請放心,老朽不會委屈璇丫頭的。」 「一切拜託了。」八手仙婆含淚道謝。 美潘安站起身,扶著紅腫著雙目的佩玉和子玉,向兩小叮嚀,也像是知會眾人,生硬地,痛苦地說:「千萬不可透露內情,讓英兒快活地活上三年吧!」 鬼手天魔像瘋子,循簫聲衝向竹林,當最後一個音符在天宇中消失時,他已踉蹌衝近竹林,淒然地叫:「英兒……英……兒……」 叫著叫著,他向前一栽,跌入飛奔而來的司馬英懷中,昏厥了。 這位義薄雲天的老人,在沉重的精神打擊下,幾乎一蹶不起,久久,方在司馬英的推拿下甦醒。 司馬英知道老人家的心情,他將自己的打算說了,請老人家不必聲張。當然,他並未將到雷家堡的事說出,只說出重建天心小築的事。 鬼手天魔知道自己無法回天,淒然走了。 第二天,美潘安帶著一群老小到了雲南縣,在縣城西門分手。司馬英和萱姑娘,拜別了眾人,揮淚而別,走上了他兩人預定的茫茫天涯路。 在一行人離開雞足山腳小荒村時,遠遠地已有人盯上了梢。 司馬英和萱姑娘走南門,南下無量山,開始第一段艱險旅程。後面,有人遠遠地跟上了。 *** 且表表趙州城內昨日所發生的變故。 趙州,也就是今天的鳳儀縣,位於洱海的最南端,是一座富裕的大城。 在洪武十五年二月,曾改名趙喜州。最後仍將喜字去掉。 這座州,只管了一個縣,這個縣便是東面的雲南縣(今名祥雲縣)。 這個縣在趙州加上「喜」字時,劃屬大理府。因為它本身原稱雲南州,在改州名時縮小成縣。 但中間隔了一個州,大理府管轄上有了問題,只好在兩年之後,正式劃歸趙州管轄。 趙州距府城僅有三十里,近在咫尺,可見這座州城必定夠富裕,足夠稱「州」的條件。 論城內建築的宏麗,它不如大理府城。論富裕與市上的繁榮,大理府城只有甘拜下風。 大東門一帶直至城中心,是商業區的繁華所在。 東大街右側有一條小巷,轉角處是一家「和興米行」,小巷叫連坊街,巷子裏有和興米行的後門。 和興米行舖面大,兩層樓,三進院,二、三兩進院,都有側門開在連坊巷。 午後不久,一群神秘客人進了連坊巷,閃入三院的側門。一群人匆匆忙忙,聲勢洶洶。 進了院子,踏下院階,領先的高大藍抱怪俠,向在廳口恭迎的六名大漢吼叫:「程總管消息如何?老五可有消息?」 吼聲急躁,氣呼呼地,一面吼一面踏入大廳,「砰」一聲頹然坐倒在大環椅上。 大廳寬敞,佈置得十分華麗,不像是米行的內廳。人坐下了,原來是雷堡主。身後,是風雲八豪,四海狂生,還有八名中年大漢。 老六伏虎掌氣息奄奄,被老八飛天禿鷹扶持著。 恭候著的一名大漢,上前行禮稟道:「武當的老道人太多,目前下手不易。」 「目下到了何處?」 「已到了小雲南驛。剛才有信鴿傳來屠龍劍客五爺的手書,說下手救人不易,請示堡主可否命程總管送陰狼章爺早早上路?」 「砰」一聲,雷堡主一掌拍在案桌上,暴躁地叫:「不行!陰狼章迪在堡中雖無多大建樹,但卻是咱們的兄弟手足,而且他並未招供吐露口風,怎能送他早早上路?傳書老五,不惜任何代價,必須救出章迪。」 「是!屬下這就著信鴿通知鎮南州的弟兄轉告五爺。」 雷堡主神色一弛,向飛天禿鷹說:「將王兄弟扶入內室,用最好的金創藥調理,一條膀子洗清了老六的嫌疑,王兄弟功在本堡,請安心調治。」 怪!伏虎掌怎變成姓王了? 斷了膀子的老六伸手一抹,將虯鬚抹掉了,原來是假的,說道:「堡主神算。屬下一條膀子算不了什麼。六爺今後可放心了。」 雷堡主在趙州和興米行內院中,吩咐手下傳信鎮南州。轉告程總管和屠龍劍客,務必盡一切手段,不惜任何代價,拯救被武當門人帶走的太行山陰狼章迪。 同時,交代好好調理丟掉了一條左膀的假伏虎掌姓王的弟兄。 這次雞足山大會,他一事無成,平空殺出了風塵三俠的老二老三。不僅功敗垂成,也幾乎洩了底。 雷堡主心裏面焦躁,向雷江大發雷霆。 四海狂生並不怕他的父親,冷冷地說:「爹,你不能怪我。」 「不怪你,怪我?畜生!你竟然無恥到割我的靴子,趁我不在……」 「爹,李姑娘是我先定下的,是你搶我的人,哼!先自問你自己做得該與不該……」 「胡說!」 「別生氣,反正人都未到手,再計較只有多損元氣,何不聽聽孩兒所打聽到的一些消息?」 「呸!你爹又不是死人,後來的事瞞不了我,用不著你來表功。哼!那些老匹夫又豈奈我何?」 「爹,陰狼章迪並不如爹所想的忠誠,八成兒是他洩露的口風。如不送他早走,不堪設想。」 雷堡主正在沉吟,四海狂生又說:「知道本堡內情的弟兄,為數不多,章迪便是其中之一,不然張三丰豈能咬定是爹在暗中主持?」他用右手一揮,做了個扣彈暗器的手勢,用傳音入密之術說:「再不速行滅口,悔之晚矣!趁現在還來得及。」 雷堡主淡淡一笑,突又叱道:「你給我滾回山西,以後再弄手腳,我卸了你的狗腿。」又用傳音入密之術說:「帶伏虎掌前往,不許活著過鎮南州,秘密些,用司馬英的飛刀吧!」 四海狂生拂袖便走,冷冷地說:「少管我的事,我不回堡,我要一遊江南花花世界。」 四海狂生氣沖沖地走了,帶了已裝了一隻假鐵手的真伏虎掌吳霸,匆匆離開了趙州城內。 雷堡主等四海狂生出了門,大叫道:「酒,取大壺來。」 手下送上一大壺好酒,他咕嚕吃喝了近兩斤,向旁坐下的天罡手問道:「天雄,咱們一共死了多少弟兄?」 「十九名。」 「交代下去,每人的家屬撥發白銀五百兩安家。那些老匹夫們呢?」 「已盯牢了,但……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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