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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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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用不著下手,他們可怕!注意他們落單,一個個收拾。聖醫下落如何?」 「那老狐狸不見了。」 「落魄窮儒呢?」 「在雲南縣城落腳。堡主,咱們必須鏟掉他。」 雷堡主目中殺機怒泛,低聲說:「不急,但快了。」 「如不早除,禍患無窮。」 雷堡主站起了,仍低聲說:「時機未到,不宜操之過急!關照弟兄們一聲,這兩天暫且鬆懈休息。記住,不許在趙州活動,大理府油水足,可以鬆散,找快活去吧!你辛苦了。這兩天不用找我,三天後咱們動身。」 他大踏步進了二院門,花廳中有五名穿黑大褂的中年人,其中兩個正是經常在他身畔出現的大漢。 這時,他們換上了大褂,變成了殷實的生意人。 五人起身請安,他向一個中年人低聲說:「請替本堡主安排一次與貴主人的約會。」 中年人搖頭,聳了聳肩攤開雙手說:「稟堡主,家主人目下確有要事……」 「這怎麼行?本堡主的事十萬火急。」雷堡主暴躁地大聲吼著道:「不行,我非要見他不可。」 「家主人已留下話,說是請堡主放心好了,沒有人會發現其中的隱情,不必放在心上。」 雷堡主切齒道:「王八蛋!他坐收漁利,卻要本堡主擔上惡名,他卻若無其事一般。哼!他會後悔的。」 中年人也神色一怔,說:「家主人也曾說過,堡主必定心中不快,著屬下轉告,請堡主千萬以大局為重!別忘了雙方的誓約,目下兩人搭下了一條破船,休戚相關,希望能同心協力,同舟共濟。」 雷堡主暴跳如雷地道:「你告訴他,他根本就沒有誠意衷誠合作,故作神秘,詭計多端,坐收漁利,卻沒把本堡主放在眼下。哼!本堡主要求他多會面,不必再暗中指使;惹得雷某火起,揭開來拉倒。」 說完,氣沖沖地轉回後廳,向一名下人叫:「去,找一個女人來,還有酒菜。去他娘的!」 「以前,他不死我難安枕,如今,他兩人不死我更寢食不安。王八蛋!現在又加上一個竟能和張三丰拼成平手的小畜生,我的處境愈來愈惡劣艱難,我好恨!」 由於心情焦躁,加上另有外人在場,這位名震江湖的天下第一堡堡主,口語粗鄙得與他身分極不相襯。 他進入內間,再扭頭向天罡手說:「天雄,留意那些江湖群雄,有利用價值的人,多加留意籠絡。務必記住我的話,你們也該著手培植自己的江湖潛勢力,也許你我分手的時候不遠了。」 「堡主,你……」天罡手惶然叫。 雷堡主搖手止住他往下說,低沉地道:「天下間沒有不散的筵席,好自為之。金銀你們可以大量動用,不必告訴我。」 說完,奔入內間,留下天罡手在廳中發愣。 風雲八豪中,目下的八個人全在,但其中有四個人是化身。 天罡手將四個化身支開,廳中只留下他、地煞星錢森、黃河神蛟鄭章、飛天禿鷹王斌。 他神色凜然,沉聲道:「主人不是挑不起放不下的人,雞足山之會,咱們雖未完全成功,至少已增六大門派與司馬英的仇恨。主人為何會有情緒反常之象?怪事!咱們受主人知遇,理該替主人分憂,諸位可曾發現其中原故?」 飛天禿鷹低聲道:「小弟冷眼旁觀,可能是為了司馬英的事,儘管咱們不知主人與司馬英之間的結怨經過……」 「八弟,不許妄評主人的是非。」天罡手低喝。 「是,老大。」飛天禿鷹點點頭答。 地煞星錢森鬼眼一翻說:「據我看,八成兒是為了落魄窮儒那王八老狗,他竟敢公然向主人叫陣,太不像話了!王兆富兄弟冒充老六,本該在與司馬英交手時,用手抓劍留下胳膊的,他落魄窮儒憑甚麼敢出頭行兇!今後,咱們風雲八豪的名號招牌不砸自破。打狗看主面,狗被打了,主人臉上無光,主人怎受得了?」 黃河神蛟怒形於色,「砰」一聲一拳擂在木桌上,說:「咱們風雲八豪先收拾他,我也受不了啦。」 天罡手伸手虛攔,說:「輕聲,不可驚動主人。落魄窮儒那老狗在江湖聲譽甚隆,俠義門人朋友極多,咱們……」 「咱們不管他甚麼俠義門人,宰了那王八蛋。」地煞星搶著接口。 「好!咱們分四個人找他。」飛天禿鷹磨拳擦掌地說。 天罡手略一沉吟,說:「主人叫咱們痛快兩天,咱們何不乘機前往?那老狗功臻化境,可能朋友眾多,要去,咱們風雲八豪全算上,安排一次決鬥,好好剝他。」 「好!那老狗在雲南縣城,咱們快些趕上老六,並知會和程總管在一塊兒的老五,至遲明日晚間下手。」地煞星興高采烈地叫,他想起在清江翡翠閣被攆之仇,正是好機會,難怪他雀躍不已。 「好!咱們這就準備。」天罡手斬釘截鐵似的斷然低吼。 四個人商議停當,決定不告訴雷堡主偷偷下手,找落魄窮儒算總賬。 *** 兩天中,三十里外的大理府,連出了好幾件神秘奇案,有幾戶從前段氏王朝的官宦人家,竟然全家神奇失蹤。男女老幼平白地失蹤,家中的財物,被搬走得乾乾淨淨地,又下落不明。 那時,人口移遷制度極嚴,如不事先向官方請得路引,寸步難行。 但這幾戶人家,竟然在夜間搬遷一空。 據官府查明,可能是有計畫的逃亡,因為除了笨重家具之外,沒留下一件值錢的物品。 後來,鑄有大理府銀號印鈐的金銀,在湖廣河南一帶發現。 而雷堡主東運的侍從行囊中,藏著的珍寶卻未被人發現。 這就是雷堡上讓手下在大理府痛快兩天的結果,誰能查出他們這群宇內英雄所造的孽? *** 司馬英和萱姑娘從南門出城,迤邐南下。 在縣城他們已問清了道路,購置了行囊以及入山必須的物品。 萱姑娘仍穿了男裝,在路上比較方便些。 司馬英的飛刀,已經在兵器店裏補充停當,這兒的飛刀長了兩寸,而且有血槽,他沒有時間定做,只好馬馬虎虎湊合湊合。 他老謀深算,預計三五天之後可轉回,留下了十兩銀子定金,打造他趁手的四寸小飛刀四十把。 這兒有一古徑南下,經過蒙化府,從府南的瀾滄江巡檢司分路。 左一條小徑通景東府,無量山便在府面群山之中。 右一條進入順寧府,沿瀾滄江右岸南下,直達千里外的車里軍民宣慰使司,然後出國直通八百媳婦(國名)。 這條路上,除了軍使往來之外,便是蠻夷出沒的蠻荒,猛獸盤據的巢穴,靠近各處衛城,尚可找到一些漢人的蹤跡,其他的便是無盡的崇山峻嶺和不見天日的原始森林,是花花世界中的恐怖地獄。 生息其間的人,除了爭取生存的苦鬥,永遠不知世間尚有詭詐、罪惡、陰謀等等人吃人的奇事異聞。 按理,他倆不會在蠻荒中遇上兇險,他倆並不需要和蠻人爭地爭食,只是兩個單純的過客。 但事實卻相反,兇險隨時都在等待著他們。 過了安南坡巡檢司,踏入蒙化府地境,麻煩來了。 古道羊腸,從山林中蜿蜒升降,山林間鳥語花香,空氣清新,人行走其中,渾然忘卻外面的罪惡花花世界。 小徑繞過一座山腰上的飛崖下,遠遠地,便聽到如雷水聲,轉過崖下,兩人訝然的驚叫。 小徑已到了盡頭,對面是一座奇峰,一條山藤編造的藤索橋出現在他們的眼前,迎風搖擺不定。 長約有十丈左右,寬僅兩尺餘,兩側沒有扶攔,稀稀疏疏地,橋面鋪設了木板,但隨時有一腳踏空的可能。 下面,是深有三十餘丈的深壑,壑中一條溪流,怪石叢佈,溪水飛珠濺玉向下狂瀉,人往下看便會感到頭暈目眩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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