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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六


  「怪事!你的脈理分明不是九陰脈,卻細沉緩慢大逾常規,血中的異味似有毒物滲和,怎能活到現在?實是罕見。」奔雷掌困惑地自語。

  司馬英坐起了,掩上奔雷掌蓋在他身上的灰衣說:「除了千年玄參之外,大羅天仙也救不了我。」

  「是何種奇毒?千年玄參太難找了。」

  「所以在下說不必枉費心機,在下誤吃了百毒朱螭與千載碧虺蛇毒,天下間除了千年玄參之外,任何奇藥皆無能為力。」

  「天哪!天下間怎會有千載玄參?那玩意最多可生長三二十年。」璇姑絕望地叫。

  奔雷掌霍然站起,在室中往復走動,似乎正陷入沉思中,神情甚為凝重,不久,他口中喃喃地說:「百毒朱螭,千載碧虺、百毒……」

  司馬英和璇姑茫然注視著奔雷掌往復走動,怔住了,室中死寂,奔雷掌的勻整沉重步伐聲,打破了四周的寂靜。

  良久,奔雷掌突然止步,虎目炯炯盯視著司馬英。

  ▼第十七章 不期須臾

  「前輩想到了什麼?」司馬英泰然地問。

  「解毒之物是無望了,世間沒有人見過千年玄參。」

  「不錯。」司馬英簡潔地答。

  「唯一可行的是以毒攻毒。」

  「以毒攻毒,以毒……」司馬英似乎一震,喃喃地自語。

  「是的,以毒攻毒,可以冒險一試,值得的。」

  「前輩可知何種毒物可剋這兩種奇毒?」

  奔雷掌搖搖頭,緩緩地說:「世間有兩個人或可知道,可惜不易找到他們。」

  「是誰?」

  「一個叫怪醫魯川,一個叫八荒毒叟顧宿。」

  司馬英記起年前落魄窮儒的話,接口道:「怪醫魯川目下可能仍在析城山雷家堡。」

  奔雷掌苦笑道:「別說雷家堡主人不肯,怪醫本人也不會替你設法,不然就不會稱為怪醫了。那老鬼替人治病,必定先將病人折磨得死去活來,也許會用病人試驗他的奇異醫術,麻煩得緊。」

  「八荒毒叟為人如何,目下現在何處?」

  「這是一個謎一般的老怪物,怪得有點不近人情,在江湖中,知道他的人為數不少,但見到他的人卻屈指可數。

  「據江湖傳言,他祖籍大庚嶺下,後來浮海遠離中土,流落至瓊州府,在五指山遇上一個異人,從此嗜毒如命。

  「早些年,他又舉家遷回中原,但所帶的毒物卻不易在中原繁殖生長,傳說他已返回瓊州,但據我所知,他並未返瓊州,仍留在中原。」

  「天下茫茫,怎能將他找到?」

  「天下無難事,只怕有心人,三年前我曾親見他在福建延平府尤溪縣北桃木嶺出現過,假使能將他找到,相信不會有太大的困難。」

  「只是……」司馬英搖頭苦笑,又道:「在下已到了油盡燈枯之境,沒有機會了。」

  「請放心,至少半月中你還有機會。」

  「已經沒有半月的時辰了。」

  「有的,你的傷勢全是外傷,老朽敢保證在三天內你可以走動,十天內痊可……」

  「那麼,只剩下三五天了。」司馬英搶著說。

  「不!三天後你即可啟程,可買座騎代步。」

  司馬英突然想撐起,創口一陣奇痛,他額上直冒汗,坐下了。一言驚醒夢中人,希望之火在他體內點燃。

  「是的,我不能放棄希望,哪怕只有片刻可活,我也必須支持至最後倒下的瞬間。」他大聲叫。

  璇姑將他按倒,關心地說:「這才是男子漢大丈夫,你沒有躺在預定埋骨之處等死的理由。好好將養,你定然能逢凶化吉挺起胸膛生存於世間。而唯一能使你生存的憑藉,就在你自己的求生意志是否堅強。」

  司馬英一陣激動,突然抓住她的纖手,說:「謝謝你,雷姑娘。」又對奔雷掌說:「有勞前輩費心,晚輩銘感五衷。」

  璇姑並不因他的激動而著惱,反而緊握他的虎掌,給了他一絲飽含鼓勵與祝福的微笑,這潑辣的野丫頭,似乎懂事得多了。

  奔雷掌豪邁地大笑,站起說:「你是一個鐵打的硬漢,一身傲骨,能得到你出自內心的一聲謝語,委實不易。

  「哈哈!外面還在亂,這三天咱們正好辦事。我到外面看看風色,丫頭,好好照顧他,可不能再野了,再來第三次交手,你也不會佔上風的。」

  「爹,你……」璇姑羞紅著臉叫。

  奔雷掌哈哈一笑,走了。

  「雷姑娘,令尊風趣得緊。」司馬英爽朗地說,又道:「我猜,姑娘定然是家中的寵兒……」

  「噢!別談這些。」她取來水囊餵了他幾口水,又說:「司馬公子,你的記憶力真驚人。」

  「別叫我公子,江湖人沒有公子的稱謂,你可叫我司馬英。」他坦然地說。

  「我該叫你英大哥,你我是打出來的交情,行麼?」她毫無機心地說。

  「唉!如果我能有這樣一個妹妹,該多好?」他閉上眼睛喃喃自語,他在為音訊全無的爹媽嘆息。

  假使梅谷不被六大門派的人毀掉,也許他會有三五個弟妹哩。

  「說啊,英大哥。」她滿懷希冀地說。

  他默默地注視著她,幽幽地吐出兩個字:「璇妹。」

  她粉臉上綻起明朗燦爛笑容,也說了三個字:「英大哥。」

  「十一年來,我們交過兩次手。璇妹,不怪我嗎?」

  「不打不成相識,英大哥,你在我的心目中,是個了不起的英雄。哦!那次你被洞靈三冠所擄走,後來怎樣了?」她臉上泛起紅潮,但並不忸怩,含笑問。

  「還好,那次得感謝獨腳狂乞……」他將經過一一說了。

  「我不信,她們今天不是來助你麼?」她故意噘著嘴說,但臉上的笑容分明已經承認他的話。

  司馬英在激鬥中,四周的景況他看得真切,後來雷堡主出現至天完煞神退走的情景,他也盡行入目,便說:「武當的三名高年老道出現,定然是宇內聞名的武當三清。璇妹,他們也是來助我的麼?」

  她忘形地用一個指頭,點在他的嘴唇上,嬌笑道:「你俏皮,不和你說。」

  要不了三天司馬英便可以活動行走了,他像是個鐵打的人,有過人的精力。只是傷勢太重,要想痊癒還得十天半月。

  他等不及了,第三天一早便要動身入閩。

  他臉色蒼白,像是換了一個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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