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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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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些天來,他獲得了谷中人真摯的友誼,享受過他一生中從未有過的溫馨,自己卻將不辭而行,心中不無內疚與留戀。 他想將心中的謝意說出,卻終於又忍住了。 他向上凝望,門外兩位姑娘正用情意綿綿的目光凝視著他,萱姑娘的微笑如春花初放,令他感到一陣激動。 「早去早回,孩子。」姑娘的雙親含笑叮嚀。 子玉舉手叫:「一個時辰就回。」 司馬英抱拳倒退丈餘,猛地轉身便走,他感到眼角有冷冷的液體往下爬。 心中在狂叫:「謝謝你們所給予我的溫暖和關注,希望我能有一天活著再見你們面致衷誠的謝意。別了,難忘的人們。」 子玉並未留心他的臉色,奔出了花園門,一面說:「英大哥,腳下小心,跟著小弟的足跡走,不能大意。」 司馬英跟著子玉在密林荊棘中穿插,右盤右旋,不到半里地的樹林中,竟然走了許久,林中沒有路,不易分辨是怎樣繞出林外的。 出了林,直奔谷南,兩人並肩而行。 子玉一面指點四周的形勢,一面說:「大哥,你或許奇怪,我與二姐的功力,為何比大姐相去天壤,是麼?」 「是的,愚兄確是懷疑。」司馬英信口答,其實心不在焉。 「我們從小便隨爺爺練氣功,十六歲方授予拳劍,拳劍由叔祖傳授,爺爺僅教授防身拳腳而已。大姐已十七歲,已獲叔祖的真傳,御氣神行術日行千里,大羅周天神劍天下無敵。」 司馬英笑了,說:「難怪那晚你們接不下老賊的狂攻,如果是你大姐……」 「如果是大姐,一劍足矣。」 「我連半劍也未接下哩!慚愧。快走吧,還有多遠?」 「快到了,瞧,遠處那道山梁之後,便是碧桃生長之處。」 爬上了山梁,向南遙望,但見山勢起伏,參天叢林綿亙不絕。 山都不太高,絕壁飛崖不易看到,沒有雄奇峭峻之勢,也沒有清秀雅緻的峰頭,禽獸滋生其間,不見人跡。 正是奇禽怪獸的樂園,未開發的叢林處女地。 山梁後,是一座突出的山嘴子,向著南面一條山谷,掛下一座高有三十餘丈的巖石崖壁。 石壁乃是無數黑色巨石堆砌而成,石縫中生長著不少形態蒼勁的古松,和一些不知名目的草蔓。 崖壁近頂處,生長著五株虯結如龍蛇,其色碧綠的怪樹,每一株皆粗約合抱,看去不大,但與崖間的古松相比,仍然夠大和醒目。 怪樹旁,一線山泉下掛,飛珠濺玉,映著朝霞形成一道五彩虹影,煞是美觀。 子玉向五株怪木遙指,說:「崖上那五株怪樹,就是碧桃樹,每一株每年約可結五十顆左右的碗大碧桃,目下正已成熟。」 「怪!這一帶有不少猿猴,碧桃怎能成熟?」司馬英問。 「這山谷中不但鳥獸多,果木也不少,但戚瘋子最珍愛這五株碧桃,在附近安裝了不少巧妙玩意。 「且不時在這附近逗留,凡是接近碧桃的鳥獸,準死無生。走!我得先搜搜附近,看戚瘋子在與不在。」 「戚瘋子是怎麼回事?」 「是鬼谷的主人,往南一帶就是鬼谷,谷中古怪極多,有極厲害的猛獸和害人的草木,有不時出現的妖魅鬼火。 「晚間尤其嚇人,妖嘯處處,鬼影幢幢,據說,宋朝末年,有一群義民曾結伙逃入山區,曾帶來不少珍寶,最後全死在這兒。 「早些年,有些江湖人也曾深入踩探,大多是活著來,曝屍谷中,鬼谷東南一面,有一群綠林好漢盤據建窯。生息了數十年,勢力雖日漸強大,仍相戒不敢踏入鬼谷。大哥,你在這兒等我,如戚瘋子不在,我再招呼你過來。」 司馬英心潮上陣洶湧,突然攬住他的肩膀,低聲道:「小弟,保重。」 「咦,大哥你……」子玉訝然抬頭問。 司馬英抬頭向天,掩住臉上神情,定下心平靜地說:「我是指戚瘋子,你得小心。」 「哦!戚瘋子其實是好人,他只是嚇唬我,不會為難我的,大哥請放心。」 「但願如此,你去吧。」 「大哥就在這兒等我,可以看得見我的舉動,我先走。」說完,像一道白虹,掠下了山梁。 距他們站立處五丈外密林之中,有一雙陰冷冷的眼睛靜靜地向他窺視。 迷谷中,四條白影正以令人難信的奇快身形,向這兒急射,相距仍在十里外。 司馬英注視著子玉遠去的背影,長吁一口氣,喃喃地說:「小弟,別了,每一個人都有他自己的道路,我也有。 「我將走向我自己的茫茫旅程,你們所給予我的溫馨,我將永遠懷念,銘刻於心版,直至我踏入墳墓。」 他扭頭北望迷谷,閉目半刻。 依稀,萱姑娘的音容笑貌冉冉出現在眼前耳畔。 他猛吸了一口氣,突然向西門入密林之中。 先前窺伺著的眼睛,也在這時隱去。 *** 在司馬英與小子玉離去後不久,雅室中出現了萱姑娘,她的秀臉上泛起春花一般的笑容,深潭一般的大眼中煥發著夢幻般的神彩。 她輕柔地進入室中,掩上門倚在門上閉目微笑,紅暈在粉頰上升起了,酥胸起伏有點不正常。 似乎,她跌落在夢幻般令她沉醉的境地中了。 良久,她重新舉步到了床前,羞紅著臉伸出了柔荑,輕撫床上疊得整整齊齊的衾枕。在感覺中,司馬英的體溫,正從衾枕中傳到她的手中,她的臉更紅了。 等她睜開鳳目時,朝陽已爬入了東窗。 她直趨壁架,取下了古簫,抱入懷中撫摸良久,然後坐下奏了一曲《明月生南浦》。 掛上簫,她搬出琴盒走向書案,喃喃地說:「但願他心有靈犀……」 剛說完了一句,琴盒已啟,她的聲音中斷,臉上的笑容漸斂,眼中夢幻般的光芒在剎那間消失,櫻唇微顫,玉手不住抖索。 琴盒中,兩封書信赫然入目。 兩行清淚掛下了臉邊,她發出一聲絕望的嘆息,「啪」一聲,琴盒闔上了。 「他……他……他走……走了……」她顫叫,臥伏在案上。 萱姑娘本來滿懷高興。 她以為憑她爺爺風塵三俠的名頭,留司馬英在谷中傳藝,在旁人來說,不啻是曠世機緣,求之不得,司馬英志在重建梅谷天心小築,自然需要具有超人絕學,方能在武林群豪虎視眈眈中重振家風,如今有此機緣豈肯放過? 他必然會欣然留下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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