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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五


  “老實話,我北人屠闖蕩三十年,目無餘子,從沒將他人放在眼下,但是在姓卓的面前,我北人屠的確有點心寒。”

  “哦!為什麼?”

  “我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。”北人屠苦笑著說:“那小子不時流露出一種奇異懾人心魄的氣勢,似乎有一種無形的無可抗拒的壓力,壓得我渾身不自在,在氣魄上我便輸了一著,想想看,我獲勝的機會有多少?”

  “這……糜老,經我長期的觀察,似乎他並沒有什麼驚人的氣勢流露呀?相反的,他外表和和氣氣,倒像個名門公子,一個可以欺以方的君子……”

  “那是他沒有發威的時候,七姑,可不要被他的洵洵溫文外表愚弄了,這種人才是最具危險性和破壞性的可怕人物。日後與他照面,七姑,聽我的忠告,千萬不要激怒他,三爺回來時,請代為轉告,說我失敗了,以後我再將詳情向三爺稟報,我走了!”

  “糜老,快三更了,何不在此地歇歇,等候三爺回來!”賈七姑誠懇的留客。“不必了,曹家兄弟需要照顧,我得回去照料……”

  ▼第七章 鳳釵傳情

  “咦?他們受了傷?”賈七姑忙問。“沒有,但比受傷更難堪。”北人屠搖頭失聲長歎:“論武功,曹家兄弟在江湖已是高手中的高手,真才實學並不比我北人屠差多少。可是,兩人在全神戒備之際,神不知鬼不覺被人製了睡穴,醒來時竟然不相信是被人所制的,真是丟人丟到家了。咦!”隨著一聲驚咦,身形突然閃電似的貼上兩丈外的屋角,速度奇快絕倫。賈七姑也似有所覺,身形下挫,貼地掠至大樹下隱起身形。原先退回兩株大樹下擔任警衛的黑影,警覺地向下伏,氣氛一緊。夜風蕭蕭,風吹動竹枝,竹幹互相摩擦,發出令人聽覺受到干擾的吱吱喀喀怪響。按理附近輕微的其他聲息,很不容易聽清,更難以察覺夜行人接近的輕微足聲。這些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,及時發現了警兆。

  久久,毫無動靜。有所為而來的人,必定是沉不住氣的一方。左側方竹林邊緣,突然傳出一聲鬼嘯,一個淡淡的黑影幻化一道輕煙,向屋角疾射,夜黑如墨,黑影太快了,快得幾乎今肉眼無法分辨是真是假是人是鬼。北人屠冷哼了一聲,一閃而出。“朋友,留步!”北人屠聲出掌發,劈空掌力疾吐,異聲乍起,有若雲天深處傳下的一聲隱隱殷雷。雙方都快,眨眼間便狂野地接觸,雙方皆本能地以絕學全力一擊,已沒有講道理打交道的餘暇。

  “啪!”異聲驟發,罡風呼嘯著,勁氣向外迸散。北人屠登登登急退五六步,幾乎摔倒。黑影飛到丈外,馬步大亂,也幾乎栽倒。“大天雷掌!”黑影喘息著穩下馬步叫:“你是北人屠,果然不愧稱七大兇人之一,名不虛傳。”

  “玄冰掌!陰神章行方。”北人屠雙手相互揉動,嗓音一變:“該死的!你閣下名列三邪神,位高輩尊名號震江湖;竟然偷偷摸摸前來偷襲,豈有此理,不要臉!”陰神章行方連呼兩口長氣,不住拂動右手活血。“蒲老三像鬼魂似的偷偷躲在此地興風作浪,暗中策劃暗算咱們的鬼勾當,有他在,老夫偷襲可說名正言順。”陰神說得理直氣壯:“章某自問比他差了一級,這並不是什麼丟人現眼的事。姓糜的,如果早知是你,玄冰掌不蓄勁自保,你的右掌現在該已廢了,可惜!真是可惜!”

  “你少臭美,咱們再來一記不許取巧的硬拚,看看大天雷掌與玄冰掌,誰是武林第一掌吧!”北人屠咬牙切齒,一面說一面向前逼進。

  “你北人屠是什麼東西?混蛋!”陰神章行方粗野地破口大罵:“捧你兩句,你就忘了你姓甚名誰了,憑你也配說與老夫硬拚?去你娘的!”聲落人衝進,劈面就是一掌拍出。雷聲再起,北人屠的大天雷掌以十成勁道發出,異聲比先前倉猝發掌強烈三倍,這一掌真是石破天驚。勁道先掌接觸,徹骨冷流洶湧,而兇猛的大天雷掌力卻排空直入,無可克當。可是,雙掌接實的剎那間,雷聲突然消散。北人屠大叫一聲,像是碰在牆上的皮球,兇猛地反彈而回,砰一聲大震,仰面摔倒在兩丈外。陰神也未能佔盡優勢,倒退五六步腳下一亂,最後總算屈下右膝以手支地,得以免去摔倒的劣勢。

  北人屠狼狽地爬起,右手已不能用起來了,笨拙地用左手拔劍。五六丈外,出現了三個黑影。中間那人穿了長袍,背著手緩緩向前接近。賈七姑長身而起,兩警衛也疾閃而出,迎面攔住了。“奇怪!蒲老三不會是睡昏了吧?為何不見現身?”穿長袍的人在兩丈外止步:“快叫他出來,老夫有話要告訴他。”

  “尊駕是……”賈七姑問。“我認識妳,妳是無情賈七姑。”長袍人冷冷地說:“不要說妳不認識老夫柏彪。”

  “無敵金刀柏前輩!”賈七姑駭然退了兩步:“三……三爺不……不在,到城裡……聚會去了!”

  “妳說謊!”無敵金刀冷叱。

  “賈七姑沒有說謊的必要。”一名警衛沉聲說:“三爺如果在,必定會出來的。三爺的雁翎刀威震天下,閣下的金刀佔不了絲毫便宜,用不著明知三爺不在,裝腔作勢前來示威,有種天亮後再來,除非閣下自認金刀不及三爺的雁翎刀。”對付驕傲自負的人,激將法最為管用。無敵金刀既然稱無敵,豈能自認不及雁翎刀?“好,老夫天亮後再來。”無敵金刀果然上了圈套:“告訴姓蒲的等我。杭老哥對他無端前來阻擾的事極感憤怒,所以派老夫前來要他帶了盟友滾蛋,再不識趣,休怪老夫心狠手辣。”

  “在下必定一字不漏向三爺稟告。”

  “那就好。章老弟,咱們走!”

  陰神正向以左手舉劍應敵的北人屠逼近,聞聲止步。“北人屠,咱們明天再拚個你死我活。”陰神傲然地說:“什麼他娘的大天雷掌!章某估高你了,不過如此而已,你掌上的火候有限得很,以後可別再吹牛了,你根本不配與章某爭天下第一掌,呸!”四個人大搖大擺走了,狂傲的北人屠居然閉上了嘴。“七姑,趕快進城去向三爺稟報。”北人屠惶然地說:“他們大援已到,已等得不耐煩了。”

  “這……糜老,我不能擅離此地。”

  “擅離?再晚片刻,留在這裡只有妳的死屍。”

  “你是說……”

  “無敵金刀為了保持自己的尊嚴,所以保持風度,不願反臉動手。同時,他也有自知之明,很難把咱們所有的人全部殺死。只要走脫了一個不能滅口,他就會成為眾手所指的罪魁禍首。因此,後一批人必定幪面大舉襲擊。快!遲恐不及!”賈七姑打一冷戰,感到毛骨悚然,立即發出信號。四個人匆匆離開,隱伏在屋中的三個人也從後門撤走,由竹林脫身。不久,大批幪面人快速包圍了小屋。

  太湖蛟睡得很警覺,風吹草動也會把他驚醒。東院客房所發生的變故,他雖然不曾目擊,但從入侵的人狼狽撤走的光景估計,他知道卓天威佔了上風。他並不因卓天威佔了上風而感到心安,反而憂心忡忡,這表示情勢越來越惡劣,早晚會發生不可收拾的災禍。他半躺在自己的私室中,腦中不往胡思亂想。“我真得躲到湖中避避風頭,以免殃及池魚。”他向自己說。下定了決心,繃緊了的心弦終於鬆弛下來了。他在店中,的確有百害而無一利,哪一方面的人他都惹不起,更不敢偏袒任何一方面的人,留在店中照料,實在是最大的失策,早晚會惹禍上身,離開客店暫避風頭,這才是上上策。有了決定,心中一寬,只感到一陣睏倦襲來,不由自主地打了個長長的哈欠,眼皮往下搭,朦朧入睡。

  也許他真的疲倦過度,也許真的倦極入眠,失去了應有的警覺,燈忘了吹熄,感覺遲鈍,室中發生了變故也一無所知。終於,他被拍醒了,有人用掌輕拍他的肩膀。“哎……”他一驚而起,神智一清。拍醒他的人已放掉掀開的蚊帳,退至圓桌旁面對著床,神色悠閒地落座,微笑地注視著他。

  “是你,卓老弟!”他急急下床,穿靴,心中怦怦跳,麻煩來了。可告慰的是,卓天威不會要他的命,微笑令他心安。“你……是怎麼進……來的……”他匆匆在一旁坐下,指指虛掩的房門:“門有雙閂雙插,你……”

  “門擋得住君子,防不了小人,在下是小人。”卓天威笑笑,“荊東主,快五更天了,有所驚擾,恕罪恕罪!在下有事請教!”

  “老弟,在下的處境十分艱難。”他苦笑:“老弟明白在下的意思嗎?”

  “明白,荊東主不能作左右袒護,打定主意嚴守中立,置身事外不加過問。”

  “老弟明白就好。”

  “那麼,在下尊重荊東主的立場,但在下希望知道,你這位中立人士局對外人公正的看法如何?”

  “這個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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