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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八


  「這……這是長上……」

  「長上是誰?」

  「圓……圓光大……大師。」

  「圓光在貴門是何身分?」

  「十大使者的奪魄使者。」

  「你呢?」

  「我……我……」

  「說!」雍不容沉叱。

  「我是四……四海功曹。」

  「我要帶你走,去找圓光。」

  「不,我跟你拼了!殺!」

  六寸的薄薄柳葉刀,連續飛出六把之多,三把飛旋幻成淡淡的圓光走弧形倒射,三把像電芒幻化成線,連續發射卻在同一剎那匯聚。

  雍不容哼了一聲,尖刀一伸招發亂灑星羅,幾乎在同一瞬間把從三方匯聚的六把飛刀點落。

  同一瞬間,中年人手中最後一把柳葉飛刀,貫入自己的心坎要害,身形一晃,一扳飛刀的尾尖擴大創口,身形再晃了兩晃,一頭栽倒在屍堆中掙扎。

  ***

  雍不容站在內堂的屍堆中,只感到渾身發冷。

  共擺了三十六具屍體,其中包括伺候殺手們的九名僕婦在內。

  「你把他們都殺了?」他向站在堂口的徐義沉聲問:「我和龍姑娘所發射的暗器,絕不可能誤殺那幾個可憐的僕婦。」

  徐義的八位隨從,都在外面的院子裏清理自己的兵刃暗器。

  「我和我的隨從,當然沒有你高明。」徐義說得理直氣壯:「我們只能見人就下殺手向頭上沒繫有白巾的人攻擊,大亂中生死間不容髮,誰能刻意分辨何人是殺手或僕婦?你怎麼啦?」

  「罷了!」他失聲長嘆:「你把受傷的殺手也斃了,口供沒有著落,真糟!今後不易挖掘他們的根柢了。」

  「你是怎麼知道殺手躲在此地的?」徐義對口供的事並不熱衷:「你的消息怎麼可能比我靈通?」

  「哦!你覺得驚訝?」

  「不錯,我懷疑……」

  「你懷疑什麼?」

  「你有人在天道門臥底。」徐義冷冷地說。

  「你覺得不對嗎?」

  「有人在天道門臥底,沒有什麼不對,只是……」

  「只是你覺得心裏不舒服,打擊了你的自尊心。徐老三,不要存好勝的念頭對我不滿,我不會和你爭什麼。

  「假使你覺得影響你的權威和利益,不妨各行其是。我有我的辦事方法和手段,對你公然打起旗號的作風無法苟同,所以今後請不要事事生疑,處處盤根究柢,好嗎?」

  「我……」

  「再不走,咱們就得打人命官司了。」雍不容向外走,明白表示不再討論消息來源的事了。

  ***

  遠遠地,便看到纏白巾,從路旁草叢中跳出路面的千手飛魔。

  「如何?」領先奔到的雍不容問。

  「除了聽到傳來的長嘯聲之外,毫無所見。」千手飛魔沉靜穩健的身影,與穩定的語音極為相稱,像一個真正久歷人生的智者:「這裏什麼事也不曾發生,夜色倒是十分迷人的。你們那邊,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?」

  「十分成功,也十分失敗的一次襲擊。」雍不容說:「死的死了,逃的逃了,沒留下活口,所以得不到任何口供。老伯,沒看到有人往這裏逃?」

  「我說過了,這裏什麼事也不曾發生。」千手飛魔平靜的嗓音絲毫不變。

  「奇怪,除非他們備有船,所以不從這條路逃,而從北面的淮河逃掉了。徐老三,你在看什麼?」

  徐義正用目光,搜索附近的草木叢。

  「龍老伯潛伏在路旁,顯然失策。」徐義收回目光:「逃命的人如果機警,不會循路逃走,必定越野潛行。

  「你看這附近,草木擋住視線,目力不及三丈外,不可能發現經驗豐富的逃命高手的。」

  「徐義,你不相信老夫的聽覺耳力?」千手飛魔笑笑:「十丈內飛花落葉老夫也可分辨,老夫並沒真的老得不中用了。」

  「老伯是威震宇內的一代暗器大宗師,耳力目力當然超塵拔俗。」徐義賠笑奉承:「顯然那些人早有防險準備,備有船隻逃掉了。」

  「裏面到底有些什麼人?」千手飛魔追問。

  「爹,確是三槐集那些人。」龍絮絮語氣中有不滿:「為首的確是大自在佛,女兒極感詫異。」

  「怎麼啦?」千手飛魔語氣一變。

  「徐義在三槐集救了我,顯然他早已暗中跟蹤那些人,而且潛入集內潛伏。」她轉身面對著冷然屹立的徐義:「徐義,你從大自在佛手中救了我,我很感激。但你從他身後擊倒他的,為何不斃了他?」

  「那時,我還沒決定是否公然與天道門為敵。」徐義鄭重為自己的行為辯護:「而且,我已用陰煞真氣以重手法點死他的靈台穴。

  「至於他為何不死,老實說,我比你還要感到驚訝,幾乎懷疑我的功力減弱甚至損減了呢!也許陰煞真氣算不了武林絕學,對內功根基深厚的人毫無用處。記得在南京,舍妹也曾經用陰煞真氣打了你一掌,事後你不是毫髮無傷嗎?」

  「你妹妹那一掌好陰毒。」龍絮絮恨恨地說:「我沒忘了她所加於我的傷害……」

  「絮絮,彼一時此一時,那時雙方的立場不同,請不要放在心上,日後她會向你道歉的。」徐義的語氣誠懇溫柔,不帶絲毫霸氣:「你要知道,天道門的殺手,以暗器殺人橫行天下,如果沒有你們父女威震天下的暗器宗師參與,我徐家怎敢公然與天道門為敵?」

  「這……」龍絮絮有點不安,知道自己說的話重了一點,徐義的辯護合情合理,反而顯得她心胸狹窄,錯怪了人當然感到不安。

  「我在留香院就查出一些線索,但不敢造次,如無把握不敢妄動,稍一不慎,就會毀了家父在南京剛建的聲望基業,因此謹慎地暗中跟蹤等機緣。

  「總算天從人願,在三槐集證實老伯不是天道門的門主。我不輕信謠言,但不得不上當提防,不是嗎?」

  「好了好了,我們該走了。」雍不容總算聽出一些端倪,對龍絮絮所聲稱嫁給徐義的底細,有了相當明確有概念。

  不願再聽下去,不耐地催促眾人動身。

  ***

  三更將盡,眾人悄然返店。

  雍不容曾經告訴徐義,他也住在悅來老店,但住在另一進院子。

  店佔地甚廣,足有百十間客房。

  徐義曾經向店伙打聽雍不容的住處,但店伙指天誓日聲稱沒有叫雍不容的客人落店。最後派了幾個親隨逐院連房查問,結果的確沒有雍不容的蹤跡。

  一進客店的前面大院子,雍不容就失了蹤。徐義不死心。親自帶了人搜查。

  全店黑沉沉,連店伙都休息了,白天也白費勁,晚間怎麼查?

  千手飛魔父女一點也不介意,父女兩關上房門歇息,對雍不容神秘去來毫不感驚奇。在南京,雍不容神出鬼沒的舉動父女倆見怪不怪。

  徐義要尋找雍不容,千手飛魔更不以為怪。兩個老鄰居自小就是死對頭,一向都是徐義高高在上吃定了雍不容。

  而在南京與及在鳳陽,雍不容不但反而聲譽超過了徐義,表現得處處佔上風。以今晚來說,主持大局的人事實上是雍不容。

  辦完事一到客店悄然溜之大吉,留下千斤重擔給徐義挑,確也令人難堪和不安,難怪徐義火冒三千丈四出追尋。

  也許,徐義認為目下的情勢,需要雍不容在一起增強實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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