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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〇


  「不要激我,小雍。」徐霞變了臉,軟的不行來硬的,大小姐脾氣終於爆發了,故態復萌怒容滿臉。

  一個人性格上的變遷差異太大而突然,絕不是自然的轉變,一受刺激,便會故態復萌露出原形。

  「你仍是那麼橫蠻不講理。」雍不容急移八尺外苦笑:「算了,我怕你,可以了吧?」

  「你難道還不明白嗎?我是真心對你好。」徐霞神色又變,嗓音變得柔柔地,臉上居然泛現一抹羞態:「你說得對,飛天大聖已經跌倒,已經爬不起來,金陵雙豪已經樹倒猢猻散,永遠不能東山再起不足為害了。

  「我只是想幫你早些了結龍江船行的事,風平浪靜太平無事之後,你便可安心地過日子,我就可以和你多親近,你便有機會多瞭解我,你會喜歡我的,不是嗎?」

  你你我我一連串親昵的稱呼,不但媚而且嗲,這是女人最厲害的武器,以柔剋剛的不二法門。

  雍不容感到驚訝了,對這種姑娘們大膽露骨的表示,出現在這位女強人口中,直讓人有看到日從西升般不可思議,也令人無法驟然接受。

  「我不能喜歡你,大勝鎮沒有任何一個小伙子敢喜歡你。」雍不容語氣僵硬,不識抬舉:「誰不怕你的拳腳呀?誰敢在你家的大門瞄一眼?你那三位老哥要是兇性大發,敢親近你的人那有命在?

  「算了吧!我要是跟你闖進飛天大聖的大門,保證要發生一場大災禍,我還是不去為妙,回城去也!」

  「你等一等……」

  他扭頭撒腿狂奔,恰好有十餘名村民從北面來,他衝越人叢,飛快地溜之大吉。

  徐霞穿了名門淑女的華麗衣裙,那能肆無忌憚地在大道上追逐一個大男人?何況這些村民都是些上了年紀的土老漢,說不定把她看成發花瘋的女人呢!

  一跺腳,她火爆地沖雍不容的背影咒罵了幾聲,恨恨地繞亭而過,沿亭後的小徑走了。

  ***

  亭後三五十步外,竹叢深處人影依稀。

  這種平地生長的翠竹,與山間生長的楠竹不同,枝葉低垂參差糾錯,因此視界不良,但卻可聽到遠處的聲息。

  亭外大道中的談話,躲在這裏的人看不見人影,卻聽得一清二楚。

  十二名打手,看守著五個人,其中之一是飛天大聖劉奎,金陵雙豪碩果僅存的一豪,乾瘦矮小的身材,蜷縮在地氣色甚差,在兩名金剛似的打手貼身看守下,真像一頭又饑又病的老狗。

  徐霞明艷照人的身影,出現在飛天大聖身旁,像一位女神,俯視著受盡陰司酷刑的小鬼。

  「你都聽清了吧?」徐霞陰笑著問,聲調一點也不動人,像問案的青天大老爺。

  「聽……聽清了……」飛天大聖的嗓音抖得厲害,人也在發抖。

  「你如果還留在南京,早晚會有橫禍飛災。我可以肯定地明白地告訴你,小雍就是天地不容。」

  「他……他很像並……並沒肯定地承……承認。」

  「也沒否認,是吧?」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南京雙豪已經除名,你還想賴在這裏等死嗎?家父並不想接收你的地盤,事實上南京的人物已經承認家父的勢力範圍。今天我帶你來,用意是讓你瞭解自己的處境是如何兇險不測。不需我徐家的人登門,自然會有人拆你的窩,天地不容這一關你就過不了。」

  「我……我知道了……」

  「你必須離開一段時日,表示你承讓勢力範圍的誠意,有問題嗎?」

  「我……我還有多少時間?」

  「沒有了,盡速離境,愈快愈好,最好是明天。」

  「好……好吧!」

  「你句容方面有親友,是嗎?」

  「是……是的,有一位表舅……」

  「那就暫時到表舅家盤桓一段時日吧!劉爺,抽些良辰吉日,到茅山朝山進香祈福,很不錯的。」

  「我……我真的需要求神祈福了。」飛天大聖沮喪地說,抖得像是赤裸了身子站在冰窟裏。

  「那就明天上路吧!一年半載不要回來,茅山的風景很美,上山享一年半載的福值得的。這樣,南京的人才能忘了你。當你回來時,人們早已忘了你往昔作威作福的罪惡了。叫他走!」

  「滾!」兩名打手抓小雞似的將人揪起,粗魯地向遠處一推,把飛天大聖推倒在地。

  另幾位打手,也把飛天大聖的四個垂頭喪氣僕從,連推帶踢加以驅趕。

  ***

  雍不容與龍絮絮不再分開走,兩人並肩而行,真像一雙村夫婦,懊喪地踏上返城的道路。

  「她在勾引你,不要臉!」龍絮絮恨恨地說:「我真想衝出去送她見閻王。都是你,不斷地打手式,阻止我現身報一掌之仇,你存了些什麼壞心眼?嗯?」

  「快二十歲的大姑娘了,對異性表示情意並不算錯呀!」雍不容心中暗笑,小丫頭醋勁大得很:「錯在她想利用我剷除金陵雙豪的殘餘勢力,這種母老虎實在令人敬鬼神而遠之。不過……」

  「不過什麼?」

  「她從來就不曾好好打扮自己,好像忘了她是個女人,今天第一次看到她打扮得花枝招展,還真有十足的女人味,艷光四射誘人犯罪……」

  「啐!你愈說愈不像話了。」龍絮絮大發嬌嗔,重重地拍了他一掌:「哼!下次我一定斃了她,免得你胡思亂想上她的當,對付這種不安好心的母老虎,防微杜漸有其必要。」

  「好了好了,她為了她徐家的權勢而努力,甚至不擇手段,並不算罪大惡極。我不會上她的當,你也不必向她報復,好嗎?真要命,她的人多,徐家已接收了金陵雙豪的地盤,城狐社鼠都聽她驅策,釘牢了我,我什麼事都辦不成了,今天就浪費了大半天。」

  「唔!真得擺脫她才是。」龍絮絮氣虎虎地說:「免得她死纏不休,看來,只好晚上活動了。」

  「今晚,一定有事。」雍不容突然神色肅穆地說,虎目中森森冷電乍現乍隱。

  「有事?」龍絮絮一驚,看到他眼神的特殊變化。

  「是的,有事。」他的語氣十分肯定。

  「你是說……」

  「我感覺得出,有人正在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,那種不祥的震撼力像浪潮般強勁。」

  「有人監視?在何處?」龍絮絮警覺地用目光搜索附近,似乎也感覺出那種無形的,卻又感覺得出的壓力。

  這是通向高橋門的大道,經常有鄉民往來。兩旁竹林茂密,桑麻遍野,稻田青蔥,到處都可以藏人蟄伏,而且田間也有農夫走動,誰知道那些人是監視的眼線?

  「即使能把人搜出來,也得不到口供。」他神色略懈:「我們總不能向每一個所看到的人,用武林朋友的手段逼供,要對付天地不容的人,快失去耐性了。」

  「我希望他們早些發動。」龍絮絮的明眸中湧起濃濃的殺機:「讓他們來吧!哼!」

  ***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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